政敌犯错,威望大损,正是落井下石的最好时机。
尽管宇文邕在立场上站在宇文护这一边,表现的也很恭顺,按道理来说,宇文邕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傀儡,可做为政治动物,宇文护有一种天然的敏感和警惕。
堂外,内侍弓着腰,苦着脸道:“……太后酗酒,今日又发酒疯,提着剑在宫内到处砍杀,连身边亲信的规劝都不听,陛下上前劝阻,被太后用剑鞘砸在脑袋上……”
“唉,”他叹了一口气道,“太后年事已高,又那么爱喝酒,脾气喜怒无常,酒后动辄责罚宫人,就是亲信也难避免,陛下劝过许多次,可奈何太后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陛下说大冢宰是兄长,德隆望尊,大冢宰说的话,太后说不准会听。”他一揖到底道:“若不是毫无办法,也不会劳烦大冢宰,只请大冢宰助陛下一助。”
宇文护狐疑道:“必须现在就得进宫吗?”这深宫,宇文护进进出出好多回了,长安城内所有武装力量都在宇文护掌控之中,可深夜进宫,难保宇文邕就不会藏什么祸心……
宇文护的目光如同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内侍的身上,只听他说:“陛下说不必,现在太后已经睡下了,请大冢宰明日早朝过后再进宫……”
他小心陪笑道:“陛下请大冢宰先想好规劝之语,这……若是大冢宰没有时间,陛下代写也成?”宇文护见不是传召他深夜进宫,便去了疑心,不假思索道:“那便有劳陛下了。”
这宇文护果然是气焰嚣张,不将天子放在眼里!内侍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缓缓退下。待到他离开之后,尹公正若有所思,而后对宇文护道:“大冢宰果真打算依陛下的意思,进宫劝谏太后?”
“天子有命,我为何不去?”宇文护提笔接着批阅公文,嘴上说着天子,神态之间可无半点敬意。尹公正上了榻,与宇文护当面,道:“只怕会有凶险。”
宇文护笔下一顿,想了想后,摇头道:“无非就是去告诫一个老妪罢了,能有什么凶险?我知道你想什么,这宫里,老夫来去自如,也不必怕他什么。
“宇文邕若是真有除掉老夫的胆量,早就动手了。襄阳、江陵接连失守,老夫根基大动,威望大损,那时他若想动老夫,大可大张旗鼓地站出来,取得那些逆党拥护,或有推翻老夫的希望。
“可如今逆党已经被老夫压服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偃旗息鼓,他先前不动手,已经大矢人心,现在他孤立无援,他还能有这个胆量与老夫作对吗?”
“你实在想得太多了,”宇文护微笑,在纸上重重划下了最后一捺:“我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儿!”
……
……
幽静的宅院内,元韵摆摆手送走了前来报信的人,她的背后被劈了一刀,伤口不深不浅,正在将养,脸色有些苍白,有些虚弱地喃喃道:“居然都在他预料之中……”
几人在她身侧,一时沉默无言。
“都撒出去,再盯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