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的中午,街上鲜有行人来往,烈阳炙烤着大地,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除了知了有节奏的叫唤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父母不在家,于乐锁了门,开了风扇,躺在炕上,风扇转着脑袋,从脚吹到头,从头吹到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日头开始西斜,于乐睡得迷迷糊糊,头昏脑胀,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外面依旧很静,内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感觉好像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看来中午睡多了也难受”于乐叹了口气,估计是地面热得烫手,奶奶也没有出门骂街,家里安静得让他觉得不踏实。
于乐抻了抻懒腰,套上了汗衫,关了电风扇,趿拉着凉鞋出了房间,牛儿安静的躺在牛棚里回嚼着吃下去的草料。于乐打开了院门,树荫大了些,明明和姗姗坐在树底下聊着天,让于乐想起了燕子。
亮亮跟几个同岁的在屋头弹玻璃蛋儿,远处的大磊和自己同班同学在路边的车斗上爬来爬去。“亮亮,你妹呢?”于乐没看到燕子,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
“她在俺二姐家看甘十九妹呢。”
“那个不是早就演完了吗?”
“看重播,她以前没看过。”
于乐多少有点失落,这段时间燕子天天跟着她二姐追剧,于乐很少能见到她,想到这里,又转身看了眼树荫底下的明明和姗姗,不知说着什么笑话,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于乐蹲在屋头看着亮亮他们弹玻璃蛋儿,临近六点的时候,孩子们散的差不多了,张玉英和于德忠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回了家,跟亮亮一起的一个叫大军的男孩子在一旁嘲笑道:“看你爸的大葫芦牙,和个老鼠一样。”
大军很瘦,因为营养不良,头发黄黄的,穿着极不合身的背心,两根吊带长长的,露着半个胸膛,一双拖鞋裂了脚掌断了脚后跟,裤衩像布缝的,身上有很多灰,看得见汗渍流过的痕迹。
大军的母亲因为他父亲喝酒赌博跟别人跑了。老婆跑了后,外号“阿三儿”的父亲就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家,也懒得管自己的儿子,大部分时间大军都是跟他奶奶相依为命,老太太成天带着个白色的厨帽,守着一亩三分地,打打粮捡捡破烂为生,阿三儿有时候过年才回家一趟,就算赚了点钱,正月的时候跟人赌牌也都输光了,外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留一点给自己的母亲孩子。不过,按照赌徒的心态,应该够呛,他们不输得精光是不会下赌桌的。
大军看起来似乎很可怜,张玉英也告诫过于乐不要欺负大军。但大军却是有名的“贱才”,嘴欠手也欠,天天说不出好听的话,还学着小偷小摸。有时候跟着毛毛他们混,出去闯祸,有时候跟着大磊混,他每天游走在各个不良的小团体之间,跟谁都玩,又好像跟谁都不是一伙的。有时候被他们欺负了,哭过之后还黏着他们,生怕他们不跟他玩。
于乐被大军的话激恼了,当着面骂自己的父亲这让于乐觉得在其他孩子面前特别没面子。于乐瞬间冲到了大军面前,大军刚想跑就被于乐摁在了地上,“你骂俺爸干什么?你是不是欠揍了!”于乐天天在家干活,一股子的力气摁得大军动弹不得。
“我就骂了,怎么了?有本事你揍我!来来来!”大军躺在地上跟泼皮一样朝于乐挑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