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在众人目光交汇之处,站着一位女子。
此女子身着法式复古重工连衣裙,粉红色调像极了精雕玉琢的工艺品,即使在声光俱寂的街道上,依然足见这身衣服手工的精致打磨,纹路清晰,质感分明。露在裙外的双臂和小腿如皓月凝脂,泛着光华。黑瀑状的秀发随意的搭在胸前,嘴角含笑,手如柔荑,文静的看着面前的众人。
在其身后,还站着两名男子,一人矮矮胖胖,手里盘着个佛珠手链,笑意盈盈;另一人高瘦挺拔,背着双手,目不斜视。
隔在松伶与那混混之间的男子,瘦骨嶙峋,一缕山羊胡贴在下巴上,双目青白,像是个瞎子。听到后面那文静女子的声音,顿时收手背立。
这名瘦老头开口道:“几位身手不凡,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下死手?”那名文静女子接话道:“是呀,何必与这种市井之徒一般见识,刚才唐突之处还希望不要见怪。”未等梁汉书众人答话,又对着那瘦老头继续说道:“二叔,麻烦你处理一下,不要给这几位造成麻烦。”
梁汉书一时还摸不清楚情况,这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着,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游戏,中毒暴毙的人只是玩偶。那瘦老头手一挥,从暗处出来一行训练有素的人,抬的抬、赶的赶,只一溜烟功夫,混乱的场面就只剩八人,梁汉书四人和清丽女子四人。
待场面清理完毕,那清丽女子走上前来,身后两人也紧步跟进,她对着松伶说道:“不好意思,多有得罪,请勿见怪。”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庄壁赶上前,谄媚的说道:“不得罪不得罪,美女言重了,都是酒精惹的祸,哈哈哈,都是酒精惹的祸。”说着伸出手就要跟美女握手。
那两名站在身后的男子见庄壁此举立刻上前,被清丽女子示意拦住。
“三山千岭无他路,半里江湖万里癫。欲问世人多何念,品字门里看假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是三口组的春时、夏月、秋年三位前辈吧。”松岭朗朗的念出流传已久的诗,道明了那清丽女子身边三人的身份。
这三口组是由松伶提到的春时、夏月、秋年三人组成,据传三人本是同门师兄弟,后经世道变迁,经历一场变动之后,就消失在江湖之上。那品字门便是由三个口字换化而来,也因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居住西北昆仑地域,崇山峻岭之中指点江山解世人愁,而得名假仙。
“姑娘好眼力,不愧为七将之人,我师兄弟三人隐匿江湖已久,竟还有人记得,惭愧惭愧。”那笑意满面的矮胖男子率先开口,算是承认自家身份,“七将人才济济,庄家老头岂不快哉?”他口中的庄家老头指的便是庄不列,年约五旬的他竟对庄不列不用敬称,对于一向礼仪教化重要的七将来说,这属实大不敬。庄壁听到这,调起语气调侃一番说道:“哟,您应该就是当年被七将四捉四放的千年老二夏月吧,好长时间未见尊颜,竟丰满了不少呀,我看直接改名叫夏月半吧。”
对庄壁这一半调侃一半尊称的话语戏弄,那夏月依然笑嘻嘻的,两个硕大的耳垂挂在脸庞两侧,妥妥的一副弥勒模样。夏月还未开口,其旁边的那个高瘦男子答道:“你就是庄家那小子吧,果然是语出惊人不死不休,我等蒙七将之恩,今日依旧感恩涕零,七将几位当家的宅心仁厚,心胸宽广,却不知道几位后辈手辣之心很重呀,悲哉悲哉。”这高瘦男子见同门被语言羞辱,倒也出头话锋针对,虽抬高了老一辈七将领袖的地位,又着实损了一把七将名声,确实如大家看到一般,要不是他们出手,刚刚那几位混混早就魂归异处了,这一点难以反驳。
莫非和庄壁二人秉性相似,哪忍得了这样的奚落,跳起来就要大骂,却“我……你……我……”半天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这副窘态惹的那清丽女子掩面轻笑。
梁汉书记起来,当年还在师父膝下学艺时,听长辈闲谈之中聊起过,当年盛世刚定,百废待兴,老祖宗留下的很多典籍书藏惹得多方势力争夺,而七将因师出有名且实力庞大,便拥有了看管保护的最大权力,也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很多流派纷纷上门讨教,当然因为涉及很多内部机密,来人免不了吃闭门羹,最后悻悻而去。求教不成,便拿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买、偷、骗、抢。而面前这个夏月便是因为偷盗而多次被捉后又放掉,所以也算是一方污点。
至于为什么轻易释放,师门也没有过多表述,幼年的梁汉书当然也理解不了,他和庄壁、莫非一样,也只是当个笑话听听罢了。要不是松伶能识破他们的身份,估计梁汉书也不会记起这些。梁汉书见到眼前这三人模样,实在难以跟春时、夏月、秋年这样富有意境的名字相连。既然来者与七将有些渊源,总归要提防一些,他将松伶轻轻拉到身后,对着面前四人说道:“三位前辈德高望重,声名在外,何必与我们小辈一般计较?我们七将分支众多,业务繁杂,日后难免会需要几位前辈的帮助,到时还请诸位勿推辞。”
梁汉书这番话,既给了他们台阶,同时又表明了七将的实力,意在从侧面告诉他们,如果要是发生纷争,以七将这庞大组织的实力,定不会吃亏。
刚刚在抿嘴暗笑的女子收起笑容,主动伸出手对着梁汉书说道:“你好,我叫许知语。这三位是我的叔伯,刚刚得罪了这位小姐,在这里赔个不是,请诸位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毕竟几位前辈年纪大了,难免脑袋一时混沌,还是这位小姐知书达理。”庄壁抢在梁汉书前面一把握住许知语的手,恢复那谄媚的笑容。许知语莞尔一笑,缓缓抽出手对着梁汉书点头致意,两道清澈明亮的眼光在他脸上滚了两转,转身走去。
梁汉书感受到她的目光流转,竟一时脸红,说道:“敢问许小姐,这几位前辈与您或者您家里是何关系?”其实早在清楚那品子门三人身份之后,又看到三人似乎很是听眼前这年轻女子的话,他心里就有疑问:此三人道行匪浅,为何甘愿对着女子服帖?不如直接发问,最为简单。
“嗯?呵呵~刚刚不是介绍过么?是我家里的叔伯,难不成梁先生要调查我的家世?”许知语听声驻足,先是回头露出疑问的表情,继而轻笑一声,答道。
梁汉书道:“绝无此意。”许知语扔下一句话“那我就当梁先生是想多了解我咯。”然后径直走掉。
听到这句话,梁汉书竟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待那一行四人转身离去,倏地一声尖锐利物划破空气,径直射向许知语后背,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噌~”紧接着一声“噗~”没入道旁的梧桐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