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吟和顾荣轩匆匆茫茫地就换好了衣服。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名男子,还学顾荣轩挑起一半头发,绑了个男子的髻,上面别了一块乳白色的方巾。
顾荣轩见她青衣飘飘,倒还真像一个唇红齿白的奶油小生。而他现在玄色的衬衣外面套了柳月吟薄纱质地的红罩衫,居然变成了微深的枣红色,英气十足。只是那广袖在他身上穿着还是有点小,顶多就算个喇叭袖。
“不错,不错。”柳月吟沉下声,假装捋了捋胡须,赞叹道。顾荣轩年纪虽不大,但没想到身材倒是极好,天生是个衣服架子,什么样的风格都驾驭得了。
时间紧迫,二人换好衣服之后,就直奔对接的茶馆。
陈老先生的茶馆陈设古旧,桌椅均是檀木色的。因为是面朝西北的房子,所以采光不是特别好,整个屋子昏昏沉沉的,仿佛连空气里的尘埃都看得见。
但柳月吟偏偏就喜欢这种阴侧侧、冷飕飕的屋子,一点儿阳光也晒不到,倒也凉爽。而且这里的空气里还有一丝清甜的异香,有类似于沉香的清淡,只是其中却又添了几分甜腻。她身为吃货对香味一直就很敏感,所以闻到喜欢的味道,只觉得神清气爽、斗志昂扬。
没想到,这陈老爷子对生活的品质,还挺有要求的嘛!
“话说,”陈老先生拍了一下醒木,这就开讲了,“‘死亡天书’顾名思义,预示着死亡与不详。既然是天书,这里头蕴含着的,便是天意。都说天意不可泄露,然而今日我们,便偏要参看参看这老天爷的旨意!”
陈老先生宝刀未老,字字句句抑扬顿挫、起落分明,台下登时响起了一片叫好的声音。
从他口中柳月吟才得知,原来这“死亡天书”其实就是一块手掌大的陶瓷片,是前两天皇上以长公主的名义在修建庙宇的时候挖出来的。天书上本无字迹,只是隔三差五地会奇迹般地浮现出两句诗词。陈老先生说,根据五行,便可以推断出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也是由于“死亡天书”的缘故,皇上给长公主招驸马的事情一直在推迟,担心这天书会给这段皇室姻缘带来不祥。
“长公主府里的人说,今日子时,天书上浮现了两行字。”说到这里,陈老先生的调门降了下来。可就在大家洗耳恭听时,陈老先生却蓦然噤声。紧接着,他用力拉了一下身后的帘子。柳月吟这才发现他后面不是黑色的幕布,而是一块盖帘。那帘下是一幅黑白的水墨画,画中山峦叠起,水波荡漾,一棵歪脖老树迎着一只展翅而飞的雪雁。
只是她定睛再一瞧,这水墨画的作者落笔力有余而后劲不足,收尾之处总是不够干净利索,一看便不是名家之作。
陈老先生欣赏地望着这画,满脸都是洋洋自得之意。他轻咳了一声,抱拳道:“天书有言:‘丹山夺锦,老树风鹏卧。碧水凝脂,苍苔雪雁来。’这说的,便是老夫这幅拙作。”
众人哗然,原来这画,竟是出于他手。陈老先生眉开眼笑,缓缓解释道:“丹山为木,碧水为水。若木火土金水对应着东南中西北,那么这‘死亡天书’所指的案发地点,便是洛阳城的东北角。至于这天书所言是虚是实,大家明日未时再来我的茶馆听书,便可见分晓!”
说罢陈老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便退到了场后,完全不顾观众席中议论纷纷。还有不少人想去追问他“死亡天书”究竟是真是假,柳月吟知道他这是欲拒还迎,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真可恶,这陈老先生居然学聪明了,讲个故事还大喘气儿!柳月吟在角落里咬牙切齿,见众人纷纷离席,她刚想要离开,顾荣轩却拉住了她的衣角,示意她留下来。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