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扒了几口盒饭,随手把盒饭从车窗里丢了出去,摸过耳朵上别着的季布发的香烟,擦了擦油腻的嘴巴点上:
“扑街仔,卖粉还这么有素质,挺他妈的能装啊。”
长辉工业大厦。
这一片的公司很多,人流量也不错。
季布不急不缓的穿梭在人群之间,脑海里快速的回忆着刚才的那个的士车司机,颇有侦查意识与反侦察意识的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在车上的时候,那个司机开车还在内后视镜里偷瞄自己,季布当时就察觉到不对,随口一说路走错了。
这个司机的语气随即也变得不确定起来,如果真的是一个的士车老司机,没道理这点路都不知道,完全不像他描述的开了五六年的老司机了。
这让他不由想起自己打车的时候了。
远洋财务公司这个位置,就离着富人区不远,门口一般都不会有出租车停留。
平常如果要坐的士车很难的,今天这么巧,正好出来就遇到了吃盒饭的司机了?
所以。
季布秉持着内心的疑惑,所以他在下车的时候,故意给司机递了跟香烟。
在把香烟给他的时候,季布有意的去触碰他的手,一下子就感觉到他虎口上厚厚的老茧了。
这是一双常年摸枪的手。
季布不动声色,不急不缓的朝着工业大厦里面走去,他特地放慢了步伐,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后面果然有人跟踪。
季布也不慌,摸出兜里的香烟来给自己点上,优哉游哉的在人群中晃悠兜圈子。
长辉工业大厦这栋楼是弓形的建筑排列,分了好几个区,每一个楼层都是一个接一个的门牌,非常复杂。
一开始。
季布还带着他们兜圈子,一根烟抽完后便丧失了耐性,带着后面几个尾巴在大厦里绕了几圈后,猛然加速钻进消防通道里,直接消失了。
季布消失在拐角好几秒钟以后,那几个尾巴这才跟到他消失的这个位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迷糊。
“廖sir,人跟丢了。”
“那个扑街仔好像发现咱们了!”
“跟丢了?!”
廖振华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冚家铲,这么多人跟一个人都没有跟到,跟丢了?”
他咬了咬牙:“找,一个一个挨个的找,也要把这小子给我找出来!”
楼道里。
季布绕出消防通道以后,漫无目的的在楼层里转悠着,后面跟了尾巴,自己肯定是不能去厨房拿菜了。
所以。
他在转悠了几圈以后,朝着楼下走去。
出口处。
廖振华带着手下的几个伙计正在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乍一看就看到了那边走出来的季布。
当下。
他大手一挥,几人立刻快速的朝着季布包围了上去。
季布自然也看到了他们,但是也没有搭理他们,脚步平稳的继续往前走,正好试试底,看看这些人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很快。
几人就把季布包围在了中间。
“喲。”
季布看着领头的廖振华:“师傅,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走,正好我要回去,再送我回去呗。”
“哼。”
廖振华冷笑一声,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来:“海关督察廖振华,我怀疑你身上携带了4仔,要对你搜身。”
证件上,是督察级别。
“海关?”
季布闻言眉头一挑,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身份:“海关督察?你找我干嘛?”
“搜!”
廖振华根本不搭理季布,指挥着手下上去扣人,直接把季布手里拎着的袋子抢了过来,往外倒腾。
袋子里就装着两罐酸奶,冰镇的,外包装上面还冒着水珠呢。
“廖sir,没有。”
伙计把袋子倒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只得扬了扬手里的酸奶:
“这里面装了两盒酸奶而已,没开封的。”
“把人带过去!”
廖振华目光闪烁的做出指挥,招呼着伙计把压在地上的季布往那边人少的巷子里拖。
季布眼角一眯,猛地用力一推按着自己肩膀的伙计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想干嘛!”
“哼。”
廖振华直接伸手摸向后腰,点三八掏了出来对准季布的脑袋,干脆利落:“扑街仔,我让你去那边啊!”
“草!”
季布咬了咬牙,你没想到这个廖振华会如此的果断,看着对准自己的点三八:“我不去!”
他眼神阴冷的看着廖振华,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拿枪指着我的头!”
“死烂仔!”
廖振华瞪大着眼珠子盯着季布:“你在威胁我啊?我他妈的让你现在到那边去啊!”
正在此时。
巷子里走出来一个男子,是宋子杰。
宋子杰一眼就看到了几人,也看到了季布,季布随即朝他打着招呼,示意他过来。
“季布?!”
宋子杰走到几人的跟前,扫了眼廖振华手里的拿着的点三八,随即摸出了自己的证件:
“西贡警署督察宋子杰。”
廖振华轻哼一声,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海关督察廖振华。”他目光快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子杰:
“怎么?宋sir跟这小子很熟啊?我告诉你,他现在涉嫌运毒、拘捕、袭警的罪名。”
“哦?”
宋子杰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季布。
“你信吗?”
季布看着宋子杰:“你别忘记了那个案子。”
“廖sir。”
宋子杰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已经有了决定:“你说他涉嫌运毒,那么你有没有证据呢?!”
“我没有。”
廖振华先是否认,而后语气坚定的说到:“这小子丢掉了。”他揪着季布的衣领子枪口往前一探,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说,那批四仔你藏到哪里去了!”
至于廖振华的伙计则是站在边上,没有说话,各自低着头或看向远处。
“没有。”
季布冷眼盯着廖振华:“老子让你松手啊!”
“好了!”
宋子杰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拽廖振华的手:“依我看你是没有证据的,差人抓人讲究的是证据。”
“草!”
廖振华眼珠子一瞪,反手推开宋子杰,伸手一揪他的衣领子,压低声音低吼道:
“宋子杰,你他妈的第一天出来当差啊?”
“他是一个贩卖白粉的啊,这种烂仔说的话你也信?我敢确定,他今天过来就是来拿货的。”
“他们的仓绝对就藏在这栋大楼里面。”
“抓人讲证据的!”
宋子杰冷冷的看着廖振华,三七分发型下的眼神凌厉:
“你没证据就别抓人,他是我的线人,我有个案子现在要他配合我提供线索的,你没权抓他!”
“草!”
廖振华牙关紧咬,呼吸急促的低吼着:“宋子杰,我看你他妈的是昏了头!”
“这个烂仔你保他做什么?拉着他找出仓,功劳到手,你当差不想着抓大鱼哪来的功劳,拿什么升职!”
“廖sir!”
宋子杰也失去了耐性,反手把廖振华给推开,伸手掏出自己腰间别着的点三八:
“我让你放开他啊!没证据你拉什么人?!”
一时间。
场面气氛紧张起来,剑拔弩张。
“草!”
季布反手推开揪着自己的警员,拉了拉衣摆:“等着投诉吧。”说完跨步往外面走去。
身边。
原本没有说话的廖振华,忽然冷不丁的捡起地上木板来直接拍在了季布的脑袋上。
“嘭。”
木板应声碎裂。
季布身子一滞,感受着脑袋上袭来的疼痛,而后木然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廖振华。
廖振华手里拿着断掉的半截木板,察觉着季布阴冷的表情,莫名的心头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烂仔,你想做咩也?!我是差!你想点该?!”
“你打我?!”
季布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你他妈的敢打我?!”
不过。
季布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目光阴沉的扫了眼廖振华:“我现在要走,够胆现在拉我走!”
说完。
他阴沉着脸大跨步离开了。
“草!”
廖振华脸色阴沉的看着离开的季布,到底没让人继续上去追,有个宋子杰在这里,强行拉人已经不可能了。
“宋子杰,你有种!”
他咬了咬牙,目光盯着宋子杰:“西贡警署,督察是吧,你小子等着吧!”
说完。
他一招手,带着手下的伙计直接离开了。
另外一边。
季布脸色铁青的来到外面,点上香烟钻进了电话亭里,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乌蝇的声音。
“乌蝇,是我。”
季布说话不带任何一丝情感,毫无语气波动的说到:“海关部门有个叫廖振华的督察。”
“今天晚上,这个廖振华的督察得出现在我面前!”
“啊?”
乌蝇听着季布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是,大佬,怎么忽然好好一下子怎么就扯上了督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都是差人,咱们如果要是.....”
“草!”
季布直接打断了乌蝇的话:“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办?差人,差人怎么了?!”
“如果你办不了,你告诉我!”
“好!”
乌蝇察觉着季布的语气,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季布如此大动肝火,哆哆嗦嗦硬着头皮道:
“大佬放心,我马上去办!”
·····
入夜。
晚上八点。
廖振华收工下班,一边低头掏着房门的钥匙,一边往楼上爬,来到自家房门口,把钥匙插了进去。
忽而。
有人自背后勒住了自己的脖颈,紧跟着,腰间传来一阵剧痛,锋利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皮肤,鲜血低落在地上。
“别动!”
耳边传来无比冷漠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出声,跟我走!”
“别冲动!”
廖振华察觉着腰间的剧痛,老老实实的举起了双手:“兄弟,别冲动。”
他说话的时候,试图扭头想看身后的人是谁,但是视线中还只看到一头白发,跟着被对方一记重肘,脑袋剧痛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
咸湿的海风吹在他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廖振华眨了眨眼睛,先是看着眼一望无际的大海,然后就是一身白的阿积。
白头发、白衣服、白裤子。
旁边。
好几个人正围着一个斗车,有人负责拿着铲子搅拌,有人则是负责往里面倒砂砾、水泥。
边上。
摆着一个漆黑的油桶。
再往边上。
季布正坐在石头上抽着香烟,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海面上。
海风吹拂而过,带起了他的头发,吹散了他吐出的烟雾。
“你....”
廖振华身子一哆嗦,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但是却被阿积踩在脚底下,一动不能动。
“呼....”
季布吐出一口烟雾,咬着烟蒂拿起身边的锤子站了起来,朝着廖振华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廖振华额头冒汗,身子不停的颤抖着,说话打着颤:“你别乱来,我是督察,我出事了...”
“草!”
季布抬脚踹在他的脑袋上:“还他妈想陷害我?!我他妈今天有没有跟你说别用枪指着我的脑袋?”
“……”
廖振华摇晃着脑袋,不敢说话。
“啊?”
季布瞪着眼珠子盯着他,低吼道:“草你妈的,大声回答我!”
“说..说了!”
“所以呢?”
季布弯腰在他面前蹲下:“所以你是怎么做的?你他妈的还拿木板砸老子的头?!”
“草泥马,你他妈以为我是在跟你讲笑啊?!”
“冇..冇啊!”
廖振华拼命摇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洒落。
“按住他的手!”
随着季布的一声吼,阿积用力一按,把廖振华的手臂揪了出来,按在了礁石石块上,抬脚踩住。
季布拿起手里的锤子掂量了几下,而后攥着木柄,用力的挥动着,铁质的锤头重重的砸了下去。
“咔擦!”
沙滩上顿时响起惨烈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