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突然发狂似地朝着大火冲了过去,方凌一把将他拽住。
谁知浮生拳打脚踢,拼死挣扎,方凌好不容易才将他按住。
只见浮生大哭道:“你不准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报得什么仇?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一死了之?你害死我全家,这哪是你一条命就可以还得清的?”
“那你爹呢?所有的起因皆由他起。”
“可是我爹从来没有贪图过二叔的钱财。二叔因为好赌,我爹怕他输光了家财,才不肯给他钱。
我曾亲耳听我爹说过,当年他不听我爹劝阻,不仅赌钱,还欠下了赌坊一大笔银子。后来赌坊的人追债,二叔翻窗逃跑时不慎摔死。
我爹当时正好外出贩卖药材。二婶和堂哥堂姐一起去闵川收尸,却被赌坊的人追债威胁,后来一起服毒自尽。
我爹几日之后赶回来时,已经为时过晚。我爹对此心怀愧疚,所以将那笔钱一直留着,直到你回来后给你购置宅院。
他怕你知道实情之后怨恨二叔,也怨恨他,所以只说是二叔生意赔了,血本无归。还嘱咐我哥千万对你守口如瓶。
可是你,你怎么能杀了他们。”浮生泣不成声地哭诉着。
秦相何颤抖地听着浮生的一席话,紧紧攥着的双手青筋暴起,他忽然抱着头痛苦地哀嚎起来,继而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向眼前的柱子。
那柱子本就被火烧了许久,如今应声而断。
只见那柱子整个倒了下来牵连着半个屋顶也稀里哗啦地尽皆塌了下来。他整个人瞬间被大火包围,毫无退路。
浮生还在哭喊着。
他看着浮生小小的身躯因为激动不停地颤抖着。那止不住的泪水和抽泣声。
他想起两年前的浮生,那时候的他还叫冬儿。胖乎乎的小脸,每次见他都是一脸天真烂漫的笑着。然而他却亲手撕碎了那些笑容。他想起他每每捂着耳朵,疼得痛哭流涕。
还有大伯母,还有堂兄,他们疼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堂兄撞的头破血流的样子历历在目,鲜血跟今日的火光一样鲜红。
而这一切却源自于一个误会。
方凌隔着大火恍惚间竟看见秦相何从怀里缓缓摸出了一个红色的绳结。不禁大惊失色,泪水夺眶而出。
她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
“不!快把锁魂结丢掉,丢掉!不可以……
秦相何,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赎罪吗?我绝不原谅你,绝不!
浮生也不会原谅你的。你快丢掉,你听到没有?求求你了,快扔掉……不要……不要……”
秦相何好似聋了一般,他半趴在地上,下半身已然被两根倒塌的椽木砸中动弹不得。他木然地将手指咬破,用血涂在锁魂结上,然后缓缓地戴在了手腕上。
做完这些,他仿佛终于释然了。他抬起头,望着浮生和方凌笑了笑,就像初见时那样洒脱不羁。
他就这样笑着被大火一点点吞噬,直到再也没有了他的踪影。
方凌失魂落魄地从西街回来时已经哑了,浮生也哑了。方凌是歇斯底里地喊哑了嗓子,浮生却是因为一句话也不想说。
那晚,方凌陪着浮生坐了一夜。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周氏这个罪魁祸首至今却依然逍遥法外。若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