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浮生好容易打发了一波丫鬟,这才抽出时间前去闿阳殿探望他师傅。然而却被长遇老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发了癫,一顿棍棒给撵了出来。
这边浮生眼见探望师傅无望,便听了方凌的话准备安心回观筳待着。
虽同为归云山,遥望两峰之间并不算远。但望山跑死马,待浮生气喘吁吁地赶回观筳已然是入了夜了。
却见院门口两名女子正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地不知想要做什么。
浮生悄悄凑得近了些,但听其中一人有些担忧地道:
“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
另一人悄声回答:
“指定行。我都打听过了,那野丫头怕虫子。
咱只要将这药埋在他们院子里,保准周围十里八乡的爬虫都得来赶集。吓不死她,恶心死她!
倒是他们院里那只臭猴子很是棘手,也不知这会儿在哪儿猫着。”
“你不是拿了毒桃子吗?扔进去两个,我就不信它吃了还能蹦跶?”
“可是我有点害怕,怎么总觉得有人盯着咱们似的。”
“蠢出头的东西!这里是归云山,怕什么还能怕了邪祟?”
那人一边应承着,一边被旁边女子推着蹑手蹑脚地轻轻推开院门。
只听吱呀一声,院门大开之际,但见门内梁框上突然倒垂下来一个人影。那人脸色煞白煞白的,双眼怒目圆睁,舌头耸拉在外,呼地一下便荡到了二人面前。
但见那小姐嗷一嗓子便昏厥了过去。
而那丫头则是撒腿便跑,一面跑一面大声嚷嚷着有鬼。
浮生见那丫鬟跑得远了,才从梁框上跳下来,拨开昏死过去那人的斗篷,却是前阵子嚣张跋扈的妙音。
心知二人果然贼心不死,还想毒死小毛球,可见很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如今这女人既已晕了过去,浮生倒是冒出了一肚子的坏水儿。
只见他跑到院内角落里七找八找地竟被他摸出了几粒苍耳果子。那果子倒没什么特别,不香不臭的。但却唯独一样,这东西浑身生满细密的倒刺,粘在头发上就休想摘下来。
浮生想了想,将十几个苍耳均匀地分布到了妙音的发间,又胡乱揉了揉,确保个个都粘得牢靠了才算作罢。
许是那娇滴滴的大小姐太不禁吓。直到浮生将这一波不着调的闲事都做完好一阵子了,却还不见她醒来。
浮生不禁有些犯嘀咕了,莫非没掌握好分寸,吓得狠了?想到这里,倒有些着急起来。
正在他蹲在地上在那妙音脸上又拍又打,又掐人中,抢救得好不欢快时。那边却突然听见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
但见先前跑掉的小丫头隔了老远便指着浮生高声叫道:
“就是那个恶贼,他还敢轻薄我家小姐,赶紧抓住他!”
浮生虽然性子倔,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脚下用力一跃便上了墙头,一路望风而逃。
一边跑着一边想,这归云山委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来了不到一月,便已逃了三次,两次被人追,一次被鬼围。次次都凶险至极,性命攸关。
那归云山的弟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浮生占了先机,头先给跑了,可是三里路不到眼看着却是就要追上了。
浮生见甩是甩不掉了,无奈之下,眼见前方拐角处有一方院墙,想也没想便翻身跳入墙内。
适才刚刚落了地,却是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知今日是撞了什么大运了,竟然一脚跳进了一处莲花池子的烂泥里。
那池子里莲花倒是没有几株,映着月色兀自游曳的七八尾色彩艳丽的锦鲤却十分肥美。
那锦鲤也是奇怪,见有人进了池子不仅不惊,反而俱都摇头摆尾地围了过来,赶都赶不走。
浮生不敢闹出动静,附耳在侧,隐约听着外头的追兵呼呼喝喝地走远了,心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口气吊着倒还罢了,适才一松便觉腹中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