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常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他很不想看到这一幕。

只见他师傅的双腿，从膝盖以下都不见了。裸露出来的断口处，被海水泡的发白。

那腿上的伤口断层的肉，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一般。

谢建鸿的一只手，紧紧抓着离姑的衣服。另一只手，好像是断了。

“师傅......”

眼泪落下，徵常文将已经毫无生气的谢建鸿抱在怀里，紧紧的。

“师傅，我再也不和你顶嘴了...再也不逗你了...我错了。我以前欺负你，都是我的错。师傅...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若不是当年谢建鸿将他捡回来，他徵常文早就消失于天地间了。

可是现在，他的师傅以这种方式，这么惨的下场离开人世间了。要他这个近乎于儿子的角色的徒弟，怎么能接受的了。

他不孝啊，让他的师傅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师傅...你不要走啊...我听你的话，我回道观...”

一直以来，在谢建鸿面前嘻嘻哈哈的人，如今哭的抽抽噎噎。

弈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没有过来打扰。

而飞白鹤蹲在一旁，将脖子放在离姑的心口上。

周围只剩下海水一波一波的海浪声，和徵常文那如同被人遗弃的抽噎声。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以后，徵常文的抽噎声没有了，弈翎才走上前来。

他先是去查看了一下离姑的状况，发现脉搏虽然虚弱，却还没死。

然后才走到将脑袋埋起来的徵常文身边，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已经不在了，让他尽快入土为安吧。他一心护下来的人，还活着。”

弈翎说完这些，徵常文才抬起头来。

他那双眼睛，又红又肿。

“离姑，还活着？”

“对，还有脉搏。”

“我师傅，他...死了......”

徵常文如今的心情，作为全家都死了的弈翎来说，深有感触。他明白，徵常文现在的感受。

于是，在徵常文喃喃的说着，自己的师傅死了的时候。弈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玦曾说过一句话，世间皆苦，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说你师傅走的是痛苦了一些，可是他要保护的人活下来了。我想，他走的很安详，很放心。”

徵常文低下头，独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抱着谢建鸿的残躯站起身来。

找了一处树木茂密的地方，还有一些粉白色的小花。徵常文徒手，开始挖掘起来。

弈翎没管他，而是先将离姑带回了帐篷，和玉玦安置在一起。

弈翎也找了一处挖坑，用石头和棍子等物，很快挖了一个大坑。

将被海水冲上来的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放进去，小心的修起来一座坟。

这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应该就是她们在海面上念叨的，叫如翠的妇人和她的孩子。

相比于这三个入土为安的人，总比那几个葬身鲨鱼腹中的人要好一些。

弈翎安顿好了，才去寻找徵常文。

只见他两手脏污不堪的滴着血，跪在一座已经修好的坟前。

“师傅，这里风景很好，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

天色大亮，海面上有白色的海鸥鸣叫。

飞白鹤仰头看过去，蔫头耷拉脑的。

它的主人，一个死，一个伤。它的腿也受伤了，它不想飞了。

它不想飞，可是现实却是，只有它能带着人走出这片海域。只有它，能带着人出去报信。

徵常文一晚上憔悴了很多，脚步虚浮的走过来抱着飞白鹤的脖子。

用哄着的语气说：“离姑姑现在危在旦夕，我知道你受伤了，你也因为师傅的事情很伤心。可是如今我们这些人，只有依靠你了。”

“帮帮我们，帮帮离姑姑，你振作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