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范碧云打断:“你不要说了,我再也不要做别人的小妾,我要做一个独立的女性!”说完,拉着范小印就往前走,又粗又黑的辫子垂在背上,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嗨,碧云!”
范碧天几步撵上,训斥道:“不愿意就不愿意呗,生那么大气做什么?你就住在哥家里,哥难道还要撵你?”
“得了吧,哥,我要不是有几个银子,嫂子容得下我?”
“所以,碧云!”
范碧天有点气馁:“家里的事,你少花银子,给自己留点吧。”
范碧云看了看兄长,范碧天一幅饥肠辘辘的样子,范碧云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范碧天:“拿去吃午饭吧,你一个大男人,钱被老婆管得死死的,身上一钱银子没有,怎么混的?”
范碧天有点不好意思,脑子想拒绝,手却一意孤行,接过了银子:“今天事儿有点多,没来得及吃午饭。”
“得了吧,哥,你不吃午饭,是没时间吗?你就是没钱!”
范碧云忽然十分悲愤:“哥,咱虽然不想大富大贵,可总得过日子,你一个月俸禄并不少,一多半被嫂子拿回娘家了,你就这么惯着她吧!”
“嘿嘿,碧云!”
范碧天无可奈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嫂子的弟弟,眼看到了娶妻的年纪,需要好大一份彩礼的!是应该帮一帮。”
“胡说!”
范碧云忽然大吼一声:“当初你娶她,她家可是一两银子嫁妆没给,哼!她兄弟娶妻,关我们家屁事!哦,我知道了。”
范碧云忽然五官扭曲,恐怖地看着范碧天:“彩礼!怪不得这两天嫂子东扯西扯,问我还有多少钱,原来她在打我的主意,给她弟弟凑彩礼,告诉你们,我可是独立女性,惹急了我,有你们好看的!”
“碧云!”
范碧天忽然大喝一声,训斥道:“越说越没边了,好了,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忙公务。”
“就是的,爹!”
范小印忽然奶声奶气叫了一句:“上次包饺子,我说想吃,我娘叫我找姑姑,带我去外面吃的,她把饺子全部带回姥姥家了,姥姥那么凶,我一点也不喜欢姥姥。”
“混账东西!你给我闭嘴!”
范碧天大吼一声,向范小印举起了巴掌,范小印哇一声哭了。
“小印,跟姑姑回家。”
范碧云拉着范小印,头也不回走了。
......
中午时分,暑热蒸腾,职方司的衙门里却很凉爽,钱克清坐在公案后喝着茶,开始准备明日的讲义。
“远修,远修在吗?”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之后,三名官员鱼贯走入职方司的房门。
后面,一堆黑压压的人群,人人仰着脸,笑容灿烂。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气度雍容,不疾不徐,一身蓝色的官袍,绣着仙鹤的图案,头戴一顶方正的乌纱帽,帽子的飞翅,与肩同宽。
钱克清吓了一跳,赶紧从公案后走出,拱手施礼道:“总相大人,下官如何敢当?大人有事吩咐,招呼下官一声便是了。”
来人正是朝廷总相,大朔文官第一人——东方云舒,字文迟,一品。
“远修,不必客气!”
东方云舒摇着羽扇,徐徐踱到公案前,随即转身,笑道:“太子口谕,远修的荡匪方略十分中肯,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前线,命前线将士依计而行,钱克清擢升一级,升从五品。”
“远修,恭喜恭喜。”刘宏图满面笑容。
“远修,可喜可贺,前途无量!”张宗久一脸真诚。
“钱大人!远修,我是......咱们是同年。”房外,有人高声叫了一句。
立即有人跳起来抢生意:“大人!......咱们是随州同乡。”
.......
一片嘤嘤嗡嗡的声音,惊起一群喜鹊展翅高飞,职方司的上空,一颗崭新的政治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从五品不是关键,关键是,钱克清走入了太子的视线。
“闭嘴!”
刘宏图走到门边,对外面大喝一声:“总相大人有话训示!”
门外鸦雀无声,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远修!”
东方云舒捻了捻胡须:“你呈给户部,申请减免随州百姓军粮的折子,我已经看过了,非常合情合理,本官已经责令户部尚书,即刻就办!”
赢家通吃,自古如此!
“下官替随州百姓谢总相大人。”钱克清眼角有点湿润,此次来京,总算没有白跑一次!
“钱大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东方云舒也感动了自己,忽然大叫一声:“刘尚书!张侍郎!”
“下官在!”
“请大人训示!”
“远修初来乍到,你们要多关心,可听着啦?”
“是,总相大人!”
“谨遵大人之命!”
“好了,我还有点公务,你们慢慢聊。”东方云舒向钱克清笑了笑,扬长而去。
“轰”
一阵脚步声响,院子里的人,立即就少了一半。
“远修!”
刘宏图叹了口气,看着远去的人群,不好意思笑了笑:“昨天,我府上大公子与你手下蒋奉安,似乎有点小误会,我已经教训他了,远修,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哪里!尚书大人,奉安已经跟我说了,的确是误会而已,大人何必放在心上?下官正好有一件事,还要请示二位大人。”
二人鼓励的眼神,钱克清娓娓而言:“下官想,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召集内刀卫、行刀卫、骠刀卫的主将、副将,讲解《孙子兵法》。”
“这?远修......嗯,张大人,你怎么看?”
刘宏图看着张宗久。
张宗久默思片刻,沉声道:“要说这帮武将,的确应该学一点兵法,在下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不过......,嗯,钱大人既然决心已下,倒不妨试一试!”
“啊......哦......额......”
刘宏图用了一串象声词,忽然下定决心:“钱大人既然下了决心,本官没有不支持的道理!这样,远修,你以职方司的名义给他们下文,不要用兵部的名义。”
“大人高见!”
张宗久赞叹了一声,刘宏图,不愧是官场老油条!
钱克清当然是一片好意,可那帮武将又岂是好惹的?以职方司的名义,事情做好了,他作为钱克清上级,功劳自然跑不了,万一搞砸了,责任可以全部推给钱克清。
“刘大人!”
张宗久忽然笑了,语气十分轻松:“钱大人今日第一天上任,你我二人难道不应该尽尽地主之谊?”
“那是当然的!”刘宏图朗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