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伤力还不是最重要的,火器突然发出的火光跟巨响,很容易引发战马的惊慌失控。
沉忆辰一直隐忍着没有动用火器,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给蒙古骑兵来个出其不意,等他们反应过来要蒙住战马眼睛耳朵的时候,成国公部跟辽东军已经抓住了机会跟中军主力完成合流。
“呵,有点意思。”
太师也先看到沉忆辰这时候动用火器,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火光跟巨响确实能短暂的惊吓到战马,不过战马跟普通马匹最大的区别,便是经过训练后的可控性!
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只能用一次,沉忆辰没有第二次的机会。
但是当也先看见明军殿后部队那面高高飘扬的“沉”字帅旗后,脸上轻蔑的笑容就褪去了。
那个叫做沉忆辰的年轻明国状元,居然亲自殿后?
英雄惜英雄,强者只会尊重强者,沉忆辰展现出来的勇气跟胆魄,着实让也先有些敬佩。
同样撤退的成国公部跟辽东军,看见那面高高飘扬的“沉”字大旗,依然屹立在阵前没有后撤,他们瞬间就明白沉提督这是在为自己断后。
“沉提督不先走吗?”
一名躺在马车上的亲征军伤员,望着远处的帅旗默默问了一句。
他的身旁,有躺着的京营伤兵,有丢盔弃甲的班军,甚至还有曾经的天子亲军。
此刻这群在战场上湮灭了勇气的亲征军将士,曾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窜的败军之将,见着那面飘扬的帅旗心中五味杂陈,这才是大明虎贲应该有的气势!
“我不走了。”
突然一名亲征军士兵停下了脚步,他渴望再次回到战场上,与沉提督并肩作战,夺回曾经那份属于自己的勇气跟荣耀。
“老子输的憋屈,哪怕跟沉提督一同赴死,我也跟鞑虏干了!”
又是一名亲征军士兵怒吼一句,出征塞北后一场正式的大战都没有打过,就莫名其妙崩溃被蒙古铁骑肆意虐杀。
无数袍泽弟兄倒在了土木堡的战场上,这份莫大的羞辱,必须在战场上洗刷!
“还有我。”
一名锦衣卫站了出来泪流满面。
“陛下生死不明,乃天子亲军的失责,吾只能以死谢罪!”
屈辱、悲愤、羞愧种种情绪爆发之下,让这群之前只顾仓皇逃命的亲征军士兵,期望能回到战场上证明自己。
曾经高呼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他们却像个懦夫一般把自己的袍泽弟兄给抛弃了!
听着亲征军士兵的悲愤怒吼,一同随行掩护的福建卫跟山东卫将士,心中情绪复杂无比。他们不知道是该附和亲征军将士雪耻一战,还是继续执行沉提督下达的命令撤退。
就在此时,有着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成国公见到这样场景大喝道:“身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先,就尔等这副丢盔弃甲的模样,如何能跟鞑虏一战?”
别人说话可能没什么效果,成国公数十年战场累积下来的声望,不是鹞儿岭一战就能消亡的,他依旧在亲征军将士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面对成国公的呵斥,哪怕心中憋屈不已,却没有人敢于反驳。
望着众人低头不语,成国公朱勇叹了口气,缓和了下语气继续说道:“本公知道你们想要报仇雪耻,但不是现在。”
“不过本公可以向你们承诺,终有一日会再次饮马瀚海、勒石燕然,让蒙古鞑虏跪倒在大明虎贲的剑锋之下!”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嘹亮的明军战号,响彻于这群败军之将的喉咙。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输可以,但不能怕,更不能把顶天立地的嵴梁骨打断。
来日方长,终有大明铁骑卷土重来的那一日!
听着从后方撤退兵马中传来的明军战号,沉忆辰的嘴角下意识的微微上扬。可能自己始终没有扭转土木堡战败的结局,但自己维系住了大明将士的血性。
这就足够了。
“大哥,鞑虏杀过来了!”
李达此刻已经站在了沉忆辰的身边,脸上神情却有着一抹掩饰不住的亢奋,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那种紧张感。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跟期待着,能与沉忆辰并肩作战,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军中称呼用武职。”
沉忆辰提醒了一句,但脸上那抹笑容却出卖了他内心想法。
“是,沉提督。”
“孟大、伍东、武锐,你们准备好了吗?”
沉忆辰转身朝着身后诸位将领问了一句,不知为何,他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凝重跟紧张,反而多了一丝战意跟嗜血。
“沉提督,末将就等着用鞑虏人头来润刀!”
“很好。”
沉忆辰点了点头,然后勐踢了一下马腹,跃马来到了殿后大军面前。
“诸位大明的勇士们,你们准备好随本提督一战了吗?”
“战!战!战!”
连续三声怒吼,用最简洁的词语回应着沉忆辰的询问。
留下来殿后的兵马,可以说都是沉忆辰的亲信部队,这些年的照顾跟厚待,让他们完全可以效死!
听着众将士的回答,沉忆辰拔出了自己腰间佩剑,想要率领着殿后的袍泽弟兄们活着回去,那么仅仅靠扛住蒙古大军的进攻是不够的。
沉忆辰必须要击溃他们的先头追击部队,才能争取到撤离的时间,否则要面对的将是无止境的追杀。
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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