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母后。”
“臣拜见太后。”
面对朱祁玉跟于谦的行礼,孙太后很随意的抬了抬手,然后径直走到朱祁玉的跟前说道:“皇帝,哀家听说鞑虏派来了和议使团,可有此事?”
听到是关于和议使团的事情,朱祁玉赶到心中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回禀母后,确有此事。”
“那你为何不与鞑虏和议,迎接太上皇回京?”
“如今鞑虏北退,再晚的话太上皇就得被掳去漠北苦寒之地,尔等于心何忍?”
皇帝的搪塞,朝臣的敷衍,这些事情孙太后通通看在眼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她懂,只是朱祁镇一旦被鞑虏给带到漠北,想要再解救回来无疑是难上加难。现在鞑虏势弱主动要求送回,此时不谈更待何时?
“母后稍安勿躁,儿臣已经派了礼部跟鸿胪寺官员前去协商,定让把皇兄迎回京师。”
朱祁玉赶紧安抚了一句,于谦等朝臣还在这里,事情闹大了有损皇家颜面。
“这般说词哀家已经听过无数遍,鞑虏已经给出了和谈条件,只要大司马放弃追击,他们便能把太上皇给恭送回来,难道这等条件还无法答应吗?”
听到孙太后说出这句话,朱祁玉心中有些疑惑,也先的和意条件自己都才刚刚知道,太后是如何得知的?
于是乎他把目光望向了一旁的郭敬,看着对方那惊慌的神情,朱祁玉就明白了缘由。
只是朱祁玉还是有些无法理解,自己这般厚待郭敬,让他返回京师述职转任御马监掌印,为何还要站在太后跟太上皇的那边?
“母后,鞑虏诡计多端,此前多次拿皇兄欺骗朝廷,万万不可亲信。”
“皇帝不试试如何得知?哀家看这次鞑虏诚意很足,他们甚至说愿意把太上皇领到两军阵前,只要大司马麾下兵马暂停追击数日,让他们安然返回漠北,便能保两国和平共处!”
“母后,并非儿臣不愿意试试,而是……”
就在朱祁玉打算继续解释的时候,孙太后忍耐却到了极致,她愤怒呵斥道:“哀家虽不是你生母,这些却待你视如己出,上皇更是顾及手足之情没有放你外出就藩。”
“身为大明天子,岂能是不忠不孝之辈!”
忠孝两字,放在古代就是绝对的道德准绳,孙太后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在警告朱祁玉他的举动,是对曾经的皇帝朱祁镇不忠,是对自己这个母后不孝。
要是此事流传出去,对于朱祁玉威望造成极大的打击,甚至是皇位不稳。毕竟景泰帝的法统,来自于孙太后的懿旨以及朱祁镇的禅位诏书。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
没得选择,景泰帝朱祁玉只能低头认错,否则就坐实了自己是不忠不孝之辈。
看到朱祁玉服软,孙太后也换了一种温和语气说道:“哀家并不是想要干涉朝政,而是鞑虏这次退去之后,太上皇就得身处万里之外的漠北苦寒之地,他的身子骨如何能撑得住?”
“算是哀家请求皇帝,答应鞑虏的和议条件,放弃继续追究迎回太上皇。”
说罢,孙太后甚至是拉起了景泰帝的手臂,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打起了感情牌。
孙太后同样清楚,随着朱祁玉继位的时间越长,她废立皇帝的威慑力就会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失去这个能力。
一味的强硬,只会让皇帝离心离德,加快培养自己朝堂势力的步伐。只有软硬兼施,才能让朱祁玉无法拒绝自己的请求,早日把太上皇迎回京师。
果然面对孙太后这般请求,朱祁玉只能迫不得已的看向一旁的于谦说道:“大司马,既然鞑虏有意放太上皇归来,情况属实的话可以答应他们放弃追击。”
“陛下,鞑虏这明显是缓兵之计,他们意图已经万分明显,就在于剑指辽东!”
皇帝母子之间的博弈,于谦哪怕看得明白,他也只能站在一旁不能参与。
可是真要放弃追击,那等同任由鞑虏屠戮辽东。算上沉忆辰的驰援兵马,足足八万的大明将士将被抛弃,太上皇难道能比得过整个辽东都司吗?
当初于谦就掷地有声的说过社稷为重,君为轻这七个字,如今他的观念依然如此,不能大营和议放弃追击鞑虏!
“朕会下令辽东兵马放弃合围就地防守,鞑虏不善攻城加之冬季快到,他们无法在辽东久呆。”
朱祁玉神情充满了无奈,本来计划中的合围鞑虏,却要硬生生的搁浅。
可面对皇太后的请求,身为人子他有不得不答应。
“陛下,臣认为……”
于谦依旧想要据理力争,鞑虏这段时日经历过大大小小数次攻城战争,经验成长速度非常快,辽东那种土城边堡可不比九边重镇跟京师,没那么好据城防守。
“放肆,皇帝之命,难道大司马还想要抗旨不遵?”
孙太后看到于谦还在拒绝,于是开口呵斥了一句。皇帝都已经答应放弃追击,哪轮得到你一个臣子反对?
“大司马,领命吧。”
朱祁玉说这句话的时候,对着于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强硬的违逆太后。
面对这般情况,于谦只能拱手道:“是,臣遵命。”
“下去吧。”
“臣,告退。”
于谦缓缓的退出武英殿,回头望了一眼殿中皇帝跟太后的背影,然后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便步伐异常坚定的朝着城外军中大营走去。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沉忆辰,当初为何会无召领军赴京的举动。
很多时候战机就在眼前,却受限于律令身不由己!
不过从古至今还有过一句话,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一次于谦不单单是理解了沉忆辰,他还打算效彷沉忆辰,无召追击鞑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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