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现在长时间身处军营,身边可谓是重兵云集,没有单独逮捕的机会,除非是皇帝下达召见谕令,我们在宫中把他拿下。”
皇帝召见?
面对赵鸿杰提出来的办法,沉忆辰并没有立马认同,原因在于这条破绽太大。
要知道大明勋戚大多数时候是不参政的,为的就是从根源上避免武人当国的场景发生,特别是在明朝中后期阶段,勋戚的主要工作就是代皇帝各种祭祀跟主持典礼,连军务方面的事情都不插手了。
就好比成国公朱勇,处于半退休的状态长时间不上朝,石亨没有特殊原因同样可以不进宫。
换作正统朝或者景泰帝期间,用皇帝的名义把石亨召唤入宫还比较正常。可明良帝这才几岁,怎么可能会有商议政事的想法,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召他入宫。
如此拙劣的方式,石亨不但不会应召,可能还会产生连锁反应更早起兵。
“拜师礼!”
沉忆辰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他脑海中灵光乍现,想到了最为合适的理由。
“什么拜师礼?”
赵鸿杰一下没反应过来,朝沉忆辰反问了一句。
“六月初十陛下将举办拜师礼,完全可以用这件事情召唤石亨入宫,并且他还无法拒绝。”
“向北,你打算用自己的拜师礼,去拿下石亨?”
“没错,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谁?”
“曹吉祥!”
沉忆辰嘴中吐出这个名字,他之前一直猜不透对方的想法,甚至认为这可能是一个等待自己跳进去的陷阱。如今有了赵鸿杰密探的左证,那么至少可以确定一点,就是曹吉祥是真心打算对付石亨。
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背后告发,给自己反应跟准备的时间。
“向北,可我总感觉曹吉祥他没有那么好心,与他合作风险很大。”
赵鸿杰警告了沉忆辰一句,阉人往往很容易遭人轻视,以至于到最后发现局势超脱掌控。
“他当然没安好心,那么这次协助刚好可以摸清楚曹吉祥的底牌。”
对于沉忆辰而言,曹吉祥跟石亨是一丘之貉,前者之害甚至还超越了后者。
不过这两人既然愿意“同室操戈”,那么沉忆辰不介意递上一把刀子。
见到沉忆辰态度坚决,赵鸿杰没有继续多言,他知道自己在谋略方面远不如沉忆辰,话说多了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于是乎换了个话题道:“向北,你前段时间叫我盯一下李贤跟沉党,最近也有了些眉目。”
“说说看。”
“李贤跟徐有贞两人,拉拢了一批朝中少壮派官员成立沉党,奉行你经世致用、辨证求是的理念,单单从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
“这话意思就是内在你发现了问题?”
面对沉忆辰反问,赵鸿杰脸上流露出一抹复杂神情,为难回道:“也不能说是问题,就是沉党给人的感觉很亢奋狂热,越是年轻官员越是如此,甚至把你摆在了先贤往圣同等的位置上。”
饭圈吗?
听到赵鸿杰这句话,沉忆辰瞬间理解了他为何会流露出复杂神情,儒家门生最后公认封圣的是“程朱”二人,现如今沉党中人把自己往这个位置上摆。
就连沉忆辰自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古代没有饭圈这种概念,更多是学派之分,但沉忆辰自己心中的理想世界,却不是再创造一个圣人去领导这个天下。
早在先秦时代庄子就曾说过“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就如同硬币的两面一样,有圣人就意味着有大盗同时诞生。如果把希望寄托于圣人去拯救世界的话,那么当这个世界没有圣人存在,就会变得黑暗无比。
并且话说回来,沉忆辰自己是个圣人吗?
亦或者说,能一直保持着圣人品性吗?
这个答桉大概率是否定的,人一旦被披上光环之后,就会被过分的美化生存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面。李贤跟徐有贞这种传统儒生,他们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并没有意识到沉忆辰真正追求的东西。
那便是他在西湖证道说过的话语,圣人不是单指某个人,而是看你做了什么事情,某一天当自己背叛了天下万民,还能站在先贤往圣同等位置吗?
“我知道了。”
沉忆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李贤跟徐有贞的行为,确实无法简单定义对错,如果有时间跟机会的话,沉忆辰会想办法跟他们谈谈。
就在沉忆辰跟赵鸿杰谈话的同时,忠国公府却迎来了一位“稀客”,他就是司礼监掌印曹吉祥。
对于曹吉祥的到来,石亨开始并没有给太多好脸色,毕竟这个权阉已经摆明了趁火打劫,想要把手伸进京营之中,这已经触及到了石亨的底线。
但是很快石亨就转变了态度,原因就在于这次曹吉祥前来,不再是之前的怂恿一番,然后躲在后面想要渔翁得利。相反是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他准备调动腾骧四卫配合五军营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