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岚跪在地上,满脸不屈:“在下不懂月照君为何突然出手伤人,名门正派仗着位高权重,又欺负我们普通人吗?”
“他出手伤人?难道不是你出手伤人在先?”越临说。
吴岚:“但若不是你们突然出现,还在这深山密林里,看起来像拦路打劫的强盗,我怎么会亮兵器?”
越临气笑了:“你说月照君像强盗?”
“……”
吴岚看了看一身白衣,飘然出尘的楚寒今。
像强盗吗?
站在他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像强盗,但唯独不可能是他。
吴岚倔强地道:“人心隔肚皮。”
楚寒今蹙了下眉,厌倦道:“狡辩。”
越临反应比楚寒今现实的多,围着吴岚走了两圈:“一看你就没脸没皮惯了,证据确凿还能倒打一耙。”他笑望向楚寒今,“一般对付这种人要怎么做呢?很简单,把他的厚脸皮扒下来。”
他拿出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吴岚的脸比划,笑意加深:“你仗着月照君正人君子不会拿你怎么样,敢胡言乱语。但我可不是。我数三个数,你要不说谁给你钱支使你向月照君散布谣言,我就把你的脸皮一片一片削下来,血淋淋的,扔到路边喂狗。”
吴岚瞪大眼:“这是邪道做派——”
他刚说完,就被狠狠一刀插入腮部——
鲜血乱飞,他像一条挣扎的鱼似的活蹦乱跳起来!
楚寒今启了一下唇,没做出制止的动作。
因为鲜血是幻境,吴岚其实什么也没遭受到。
但疼痛是真实的,吴岚瞬间崩溃了:“我说!我说!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就突然找到我,给钱让我办事,只要说出曾在漠北看到过咒印就行……事成给我一百两,戌时在山下市镇的牌坊碰面……”
越临轻飘飘一句:“撒谎。”
吴岚愤怒:“我没撒谎!”
越临:“你这么聪明,没想过事成了他跑路不给钱?”
“……”
吴岚沉默了会儿,从袖中掏出个东西,由一块布帛包着:“我……我问他要了一件信物……”
越临接了过来,到楚寒今身旁掀开手帕。
一小块破碎的骨骼,苍白色,应当是人的骨头,被装饰成了一枚挂饰,外表缭绕着黑气,刚打开便听见怨灵的尖叫咆哮,将整座树林的天光蒙得黯淡无比。
“这是……”楚寒今翻看着。
与此同时。
耳边传来一阵“咔咔咔”的声音。
像什么东西在震动,异常兴奋。
楚寒今将目光移到声音的来源,发现是越临背负的巨剑。受到感召似的发出阵阵轻啸,但顷刻之间被越临修长的手指按住剑柄,声音变为沉寂。
楚寒今转向他:“怎么了?”
越临的表情极其诡异,他细细地审视骨骼,手指几乎要泛出青筋,片刻后才嗤笑了一声,道:“我的剑感知到了骨头的魔气。”
楚寒今:“嗯?”
“这是上任魔君的尸骨,”越临神色自若,话里却有一股淡淡的嘲讽,“当年,他被剥皮抽骨死无全尸,但他生下来就是第一灵骨,绝顶天资,多少人终其一生都难望其项背。所以那些想让他死的人一方面嫉妒他,一方面又将他的骨头渣捡去做法器,好不好笑?这块骨头,正是这位魔君的指骨。”
楚寒今问:“所以和他接应的人是魔族中人?”
越临将指骨重新用手帕包好:“不确定,法器流转,已经不确定什么人持有了,还得会会才知道。”
那座市镇,坐落在远山道宫脚下,被一条护城河沿着街道贯穿,离远山道近,商贾贸易十分繁华,沿岸船只的草蓬摩肩接踵,两岸全是支着摊子叫卖不停的小贩,街道上行走着各色服装的修士,还在春宴期间,热闹得非同凡响。
楚寒今白袍胜雪,走在这污泥的道上,所有人看见他情不自禁停下手里的动作。
越临笑道:“人人都爱看美人,此言不假。”
“……”
楚寒今眸色漠然,对他的轻浮话置之不理。
越临走到一张脂粉摊前,唤他:“月照君要不要伪装一下身份?你是远山道的仙尊,这里人多眼杂,肯定有人认得你,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楚寒今:“怎么伪装?”
越临拿起一只绣着铜纹的罐子,铺了几只玉兰花苞,水粉就蕴在花瓣内,轻轻一碰便会□□。又示意一旁的服装店:“月照君这么好看,穿女装一定也很漂亮吧?”
“……”楚寒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另一边走。
越临大大方方走在他背后:“戌时碰头,今夜恐怕赶不回远山道了,要不要先找家客栈?”
楚寒今不语。
越临:“你要是愿意深夜赶路,我陪你一路看星星月亮,也不是不行。”
“……”
楚寒今忍无可忍,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他走到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改换了面貌,出来时换了一身百大家修士的衣服,显得普通了些,但依然挡不住出尘的气质仪态。
越临目光从他头发巡睃到鞋尖,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