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反正我家煮饭晚,现在回家还得帮忙烧火,我才不愿意呢。”
“继续继续!”
一会儿,就看见个妇人手拿笤帚赶来,拎起小孩儿的衣领往屁股上拍打:“还不回家!还不回家!”
那小孩儿被打了屁股,扭着腰,哇哇哇哇嚎啕大哭起来:“痛!痛!”
楚寒今看着,莫名笑了一声。
好一副自在安闲的画面。
看见小孩子,莫名觉得很可爱呢。
那妇人把孩子搂在怀里,用力揉了揉屁股:“痛痛痛!现在知道痛了?让你回家你不回家?这么晚我叫你,你听不见吗!”
她怒气冲冲,又扭头看其他几个孩子,恐吓说:“再不回家,新回来的魔头抓你们去炼丹!还不知道怕呢!日不归家夜不落屋!不止炼丹,还把你们抓去吃了!”
“啊呀呀呀……”
几个孩子吓得浑身发抖,飞快地跑了。
楚寒今笑容收敛起来。这个新回来的魔头不出意料是越临,看来消息已经传遍了。但没想到越临名声这么恶劣败坏,竟然能用来吓小孩儿?
这跑掉的孩子当中,只有一个跑得慢,反而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楚寒今。
他模样俊秀,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做的玩偶,衣服虽破烂,但干净整齐,眼神也有种锐利之感。楚寒今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孩反问:“你呢?你怎么不回家。”
楚寒今觉得他可爱:“我不怕那个魔头。”
小孩噘嘴,哼了声:“你不怕他啊?他可坏了。”
“怎么个坏法?”楚寒今颇感兴趣。
小男孩抱着娃娃,坐到了一旁的大石板上,说:“你给我买串糖葫芦,我就跟你说。”
楚寒今脾气也好,“那我去给你买。”
等他买回了糖葫芦,小孩儿不客气地接到手里,咬了一口,又递给他:“你也吃一颗吧。”
楚寒今咬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他友好地提醒正事:“你可以讲故事了。”
小孩儿晃着腿,“啊啊啊,我跟你讲。这魔头坏到极点了你知道吗?当年魔境内难得和平,他父亲虽然是个好色的淫棍,但武力高超,四境内没有人不服他,因此都老老实实,并不敢叛乱。可他杀了他爹以后,其他魔头大概小瞧了他的武力,纷纷造反争夺君位,但无一例外,都被狠狠地镇压了。”
楚寒今目光落到他稚嫩的脸上,面露沉思:“嗯,还有呢?”
这些东西楚寒今心里有数,修道要遵循天道,人事可就遵守人道。而人道,无非是欲望,冲动,争夺,爱恨,杀伐。
小孩儿幽幽道:“还有?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带过了?那可是杀人,杀可多人了。凌迟,分尸,车裂,削为人彘,生挖内丹,碎裂灵核,炼为鼎炉,投入炼剑池,杀人盈野,流血漂杵!当时每十户人家就有一户被杀绝。而那个魔头,真了不得,一人站在血海之中,无人能望其项背,当时他也仅仅二十岁出头。”
楚寒今叹了声气:“后来呢?”
小孩儿黝黑的眼望着他:“你怕他吗?”
楚寒今摇头:“他很可怕,但我并不害怕。”
小孩儿抿了抿唇,脸颊微微鼓着,又说:“但他后来就惨啦!虽然先前杀的都是叛乱者,但手段太暴戾残忍,引起了同阵营人的恐惧。锋芒毕露,唇亡齿寒,同阵营也担心以后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杀掉,于是他们开始提防越魔头。”
楚寒今嗯了声:“然后呢?”
“后来,大家的担心就发生了。”小孩儿晃着腿,“这魔头嚣张跋扈,手下也无恶不作,这天,竟然杀了同盟位高权重某族王的独子,战火升级,刚开始只屠杀父辈的旧部,变成了同阵营内的自相残杀。”
小孩儿望着楚寒今:“你说他可怕吗?不仅杀敌人,连自己人都杀。”
楚寒今:“你刚才还说那是他手下杀的?”
“他的手下当然也是他豢养的爪牙,跟他能脱得掉关系吗?”小孩儿扭开头,哼了一声,“这就叫反噬,谁让他锋芒毕露,不知道收敛。”
楚寒今想了一会儿,说:“怎么我听到的版本和你不一样?”
小孩儿:“你听到什么版本?”
楚寒今道:“有人陷害他。”
“哼,哪怕有人陷害他,但他以前杀的人都是真的啊!他作的恶也是真的啊!最后死,也是孽力回馈而已啊。”
看他振振有词,楚寒今默了默,点头:“你说的也对。”
小孩儿眼神明亮:“那你现在怕他了吗?怕就早点回家,不要大晚上还在街道逗留哦。”
他这么担心自己,楚寒今忍不住笑,笑完伸手摸摸他脑袋:“你也早点回家。”
他摸的时候,小孩儿微微眯起眼,跟只被撸的猫似的露了虎牙的尖,十分享受,甚至还微微踮起了脚,好爱亲近他。
楚寒今准备走了。
小孩儿抱着娃娃张开了双臂:“你抱抱我,我站的石头好高,下不来了。”
楚寒今友善道:“石头不高。”
“抱抱我啦,抱抱我!害怕。”小孩儿漆黑的眸子十分沉着安静,但又止不住撒娇,还拼命跺脚,有点别扭的样子。
楚寒今自从怀孕以后似乎无法拒绝小孩子了。他叹了声气,走近搂着小孩子,轻轻将他放到地上,脚尖着了地。
小孩儿脑袋抵着他心口,似乎被他身上的檀香熏晕了,攥紧了衣角不肯松。但抱着他的姿态极乖巧,被放下来后拽了拽衣领,耳尖微微泛红,脸也通红。
他说完“再见。”搂着娃娃调头跑进了不远处的巷子。
看见人影消失,楚寒今垂眼静了一会儿,转头欲走,背后传来新的脚步声。
越临高大的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
他若无其事,抬了抬眉梢,低声问:“下午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