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在前面,军长在中间,师长排在最后,嘴里喊着“一二一”,头上依然戴着“发报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疯。
这是昨夜走时交代的,精神病人太健忘,一觉醒来极可能想不起昨天的事,“操练”一下,给他复习复习,让他记得谁是老大。
“韩支队,周政委,先吃饭,边吃边看。”看守所张副所长早准备好稀饭、包子、茶叶蛋,就等二人过来用餐。
“张所,他们吃了没有?”
“没,您和周政委没来,我们没敢给他们派饭。”
“现在可以了,送给小丁,让小丁分配。”
“是!”
司令就是司令,来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好的,司令一来就有肉包子吃。
张大勇吃得满嘴是油,吃着嘴里的,眼睛盯着小单手里的,显然两个不够,想多吃多占。
韩博二人吃着跟他们同样的饭,正准备问问张副所长有没有吃,冯进程风风火火走进监控室,从包里掏出一照片,兴高采烈。
“韩支队,周政委,果然有人教唆。这家伙叫杨二根,今年48岁,长林区人,光棍一个,没结过婚,没老婆孩子,他是城镇户口,以前是市工艺品厂职工,后来工艺品厂倒闭了,一直在新桥村一带给企业用人力三轮拉货送货,天天呆在新桥十字路口等活儿。
生活不如意,对改革开放强烈不满,总是怀念计划经济时代,说当年有多好多好,吃一顿饭只要一点点钱,看病不用钱之类的,甚至辱骂-小-平同志。村民尤其十字路口附近几个小店老板瞧不起他,没人跟他搭话。”
下岗职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韩博把照片交给周素英,冯进程接着介绍道:“许多村民证实,他没人说话,就跟总是在十字路口瞎转的张大勇说话,有时候花一两块钱买点东西给张大勇吃,他货拉得多,蹬不动的时候张大勇还会帮他在后面推。
张大勇一走失,其父母包括周围邻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去找他问有没有看见张大勇。总之,他们算是好朋友,经常在一块儿。我们民警连夜找到他家,把他带到所里询问,他承认跟张大勇说过‘资本家’是坏人的话,但没教唆张大勇去杀人。”
周素英轻叹道:“他给一个精神病人天天灌输这些,这跟教唆有什么区别。”
韩博不想这么快下定论,沉吟道:“真要是划成分,新桥村那么多工厂,附近的‘资本家’多了,不止被害人一个。张大勇为什么不杀别人,偏偏要杀被害人。”
许多案件能不能侦破只要找对方向,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位有点水平,冯进程不无激动说:“韩支队,杨二根交代张大勇对被害人印象深刻,因为有一次雨后开车没注意,车从积水路面过来,溅了正在拉货的杨二根、正在帮着推三轮车的张大勇一身,二人指着车破口大骂过。
杨二根交代当时张大勇不光骂,还找东西追着砸,被害人开得快,他没追上没砸到,可能被害人自己都没印象。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就发生在案发前三天。我们查过,当时确实下过一场雨。由于路是刚修的,排水系统没搞好,路面确实积过水。”
这极可能就是动机,可光有动机依然不够。
韩博捋捋思路,回想起整个案情,手机突然响了,昨晚回去的万海龙打来的。
“韩支队,检验结果出来了,铁锤上的血是被害人的,铁锤柄上提取到三个人的dna,比对发现一个属于嫌犯,一个遗传标记性特征与嫌犯相似,另一个不知道属于谁。”
“知道了,把报告传过来。”
“是。”
韩博轻叹一口气,放下手机苦笑道:“基本可判定凶器是张大勇家的,他家人不担心他会不会被判死刑,或许希望他被收监,希望政府采取强制措施,进行强制治疗,因为那跟判无期没什么区别,政府会给他养老,将来不会饿死冻死。
但作为监护人,他们更担心承担民事责任,担心要赔偿人家钱,所以在铁锤到底是不是他家的这一问题上没说实话。当然,为确保万无一失,最好采集其父母和姐姐姐夫的血样进行比对。”
“鉴定报告传过来,摆他们面前,说清楚作伪证的法律责任,我估计他们会承认的。”
“痛痛快快承认最好,省得送检那么麻烦。”
韩博想了想,继续道:“正常情况下确认动机,确认凶器归属,确认凶器上的血与被害人具有同一性,办成这样可以算是铁案。不过这案子有其特殊性,无法搞清作案细节。冯支队,我觉得让张大勇出去转转的计划不能取消,按原计划让他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