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小脸一片冰凉,被周司宁说的那些给凉透了心,也吓破了胆儿。
是啊,她早该知道,越是那些朝官重臣、勋贵人家,越是看重嫡庶,妾也就越没尊严。没错,在他们眼里,妾就只是个玩意儿。
她不要去做个玩意儿。
旧都苏太太恨恨的咬着牙,她没想到周司宁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舌头这么毒,一口一个玩意儿,一口一个奴儿。她知道在那些朝臣老爷眼里,妾室没什么尊严,可她想着好歹那是周家,她的琼姐儿进了周家,就是做个妾那也比普通人家的嫡妻高贵。
可她忘了,越是京城那种地方,越是不把妾室当人看。
没错,越是勋贵人家,越是规矩大,妾也就越没有尊严,主母可以随意打杀,可以随意发卖。根本不像是富商巨贾家里,小妾得宠了,只要耳边风吹的好,不但能欺凌僭越主母,还能扶正做平妻。
这些年她打交道的多是富商巨贾,竟是把勋贵世家骨子里的冷血薄情给忘了。
她的琼姐儿不要进京去了,不要去周家做个随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妾奴儿。
“琼姐儿,咱们走,回去柳州接上你二哥,咱们回家去。黄家再是如何,至少你还能是个正妻。”旧都苏太太拉着苏琼便往马车上走,那急切的模样像是害怕周司宁抢走她的女儿一般。
周司宁松了一口气,遥遥冲她们福了一礼。
虽然她是很不厚道的故意吓了她们一通,可说得却也是事实。周家虽然做不出她说的那些个事儿,可去京城打听一下,某勋贵后院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清的婢妾,某朝臣府中暴病死了个美艳婢妾……
不是生产时死的不明不白,就是产后死的不清不楚,还有糊里糊涂就被打死了的,有被主母苛待的受不了自杀了的……
总之各种各样的死法,随便哪个后院里都能扒拉出一件来。
勋贵世家里的那些个当家太太,一个个瞧着高贵端庄光鲜亮丽,哪个手里没捏着几条人命?
前世的时候,二皇子为铲除政敌,拉拢控制朝臣,这种脏事儿她有幸见识了不少。周司宁抬起头,看着天上悠悠飘动的白云,心情舒畅的舒展了一下胳膊,然后转身往回走。她可是借着内急才下的马车,这担搁的时间有些久了,怕是母亲在马车里要等着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周司宁一上马车,苏氏便急急的问,脸上满是关切。
周司宁看了一眼在车上陪着苏氏说话的半夏,说道:“嗯,走的远了些,然后又去边上的林子转了转,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摘一些昨日那样的果子,就久了一些。”
苏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周司宁,说道:“像这样走走停停的,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中?光顾着自己玩的开心,你就不怕家里的人担心?”
周司宁垂着头认错道:“是,女儿知道错了,接下来再不会了。”
瞧着女儿低头认错的样子,苏氏又不忍心了,一把揽过了周司宁。周司宁依在苏氏的怀里,娇娇的唤了声娘,惹得苏氏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吩咐忍冬起程。
一路顺隧,周家的马车于七月十八这日顺利进入京城地界,算算路程,明日便能进京了。
傍晚时分,马车选了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停下露宿,周司宁见苏氏进了马车,便往护卫那边走过去。
“云归,跟我过来一下。”
围坐着的护卫全都一怔,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喊哪一个?片刻后,边上一名年轻些的车夫起了身。
“是,小姐。”
车夫?周司宁看着装扮成车夫的云归,眉梢挑了挑,这手艺真不错,竟是连她都没能认出来,还以为他混在护卫里面呢。
“贺北庭可知道我明日抵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