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境这十一年,楚煜赫俨然已成了说一不二的土皇帝,他不信皇上不知这些事情。且当年楚煜赫是因贺家被削的皇子身份,充军罚去的南境。
不必在意?他却是不想在意,只怕是那位成了庶民的大皇子没这个认知。
“大皇子虽是受罚去的南境,可凭借着天家血脉,这些年下来,怕是临城已然成了大皇子的属地。
若大皇子肆意插手战事,或暗中掣肘干涉贻误战机,请陛下许臣将其暂时羁押。”
皇上取出贺北庭上次事后交回的那枚紫金龙令,重新赐了下去道:“准!任何人贻误战机,朕准你先斩后奏。另,朕将紫金龙令正式赐予你,事后不必交回。持此令,遇事可自行处置,不必另行请旨。”
周老帝师眉毛抖了抖,虽惊讶于皇上对贺北庭的信任,却并没觉得是好事。战事起,却一将难求,在这个时候,自是千好万好。可事过境迁之后呢,谁又敢说不会怀璧其罪呢!
老帝师想到的事情,贺北庭自也想到了,可现下他既然要领兵前往南境,而临城那里除了守将易主外,还有个对贺家人没有半点善意的大皇子。
这枚紫金龙令,他正合用。
至于事后不必交回,他只当这是皇上的一句戏言。
待一切终了,他会交回龙令,他会挂印交权,每天只列朝不坐班。过一过军营糙汉们常挂在嘴上的婆娘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皇上看着贺北庭没有半点推诿的收下了紫金龙令,吁了一口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宣国自立国以来,便一直是夏家镇北地,贺家守南境。立国百年来皆是如此,在守土卫疆一事上,夏家与贺家百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从前,不论是北地还是南境,都是夏、贺两家各自择选合适人选上报朝廷以更替,一代一代皆是如此。莫说朝臣习以为常,就是皇家也习惯成了自然,所以对于朝中武将从来没有多做关注。
十一年前南境需人接防时,才发现朝中武将出现断层,却也并没觉得有多严重。如今两地同时挑起战事,他才深深的感觉到,武将出现断层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若他多少关注一下武将,何至于在战事临头时,缺人缺到一将难求的地步。
若此番贺北庭不出头,这满朝武将,略有领兵经验的皆已两鬓斑白,纵是能上得了马,怕也提不起那杀敌的刀了。而那些年轻的面孔,除了经验不足外,武艺也尚许打磨。
若非当真无人能领兵出征,此番他绝不会让贺北庭去。
为宣国守南境百年的贺家,无论如何都不能绝了传承。
三月十六,周贺联姻的正日子。
天还没亮,周司宁便被叫醒了,睡眼惺忪的被几个丫鬟服侍着坐到了铜盆前的圆凳上,当温热的面巾覆在脸上时,她才算是彻底醒过来。
净了面,洗漱完,从铜盆前挪到了梳妆镜前。却不是要上妆,而是要开脸。
看着那笑眯眯的全福夫人捏着的开脸用的细线走上前来,周司宁便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对于前世的开脸,她就只有一个记忆,疼。
可开脸却是新嫁娘必不可缺的习俗,不论是大家小姐,还是寻常百姓,出嫁都得要开脸。据说这开脸是对新嫁娘的一种美好祝福,所以再疼也得忍着。
且还得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