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江雪启程。
注视着披甲的战士紧随在她身后隆隆远去,伊勒德的心情有些复杂。这个笑颜如花却又锋芒毕露的女子,简直就是他的冤家,与他勾心斗角,相互折腾,不见面常会想起,见了面又总是惹他生气。
算起来,这是他跟南江雪打的第三次交道。
第一次,他趁火打劫偷袭她,反被俘虏,在雪地里生生冻了一个晚上。
第二次,他布局成功,抢走了她本欲获取的粮草战马,还害她吃了四十军棍。
而这一次,承她出手,他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敦达尔,而从今往后,他也将直面阿拉达图,在为自己复仇的同时,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北地遏制鞑塔的一件工具。
算了,工具就工具吧,迟早有一天,他会变得更大、更强,成为这草原上自由飞翔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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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回来了!”临确城,城头哨兵发了一声喊,值岗武官挥动旗语,雪狼、羽林和黑旗亥字团一路灌入了北城门。
令军士返回营地,南江雪带着黎落、云朗和霍亚直奔大将军府邸,待通报后步入了南怀安的外书房。
“末将南江雪,叩见大将军!”一掀战裙,南江雪单膝跪倒,另外三人跪于她的身后,“末将奉命入极北助伊勒德取敦达尔城,退鞑塔,事已办妥,回城复命!”说着将手中军报高举过头。
亚述取过军报呈于南怀安,后者展开后边看边道,“起来吧。此行可还顺利?”
“回大将军,一切顺利。”南江雪答。
“也没胡闹?”
“末将不敢。”
“大将军,”霍亚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这一次真是神机妙算,不费吹灰之力拿了敦达尔,几句话赶走了苏合,咱们的儿郎们,可是连根头发都没掉呢。”
“你这是要给你的主将请功?”南怀安抬头看了霍亚一眼。
“末末将不不敢!”霍亚赶紧低下头去,悄悄问身边的黎落,“我是又说错了什么吗?”见黎落不答,也不敢再开口相询惹来大将军注意,只得对雪狼的统领翻了个白眼。
“三千匹战马。”但听上方南怀安的声音传来,口气中甚至带上了些许笑意,“你倒是不肯吃亏,还是仍在记恨那伊勒德上回让你吃了大亏?”
“三千匹战马换一座敦达尔城,末将以为咱们还是吃了亏的。只不过要的再多怕伊勒德忙不过来,耽误了折腾阿拉达图这件大事。”南江雪笑道,“至于他让末将长的那次教训,末将该当谢他才是,怎会记恨。”
正在看军报的南怀安不由抬头看了南江雪一眼,既而转向一旁的南江风笑道,“听听,咱们大小姐居然这般明理了!”
南江风也是一笑,南江雪则朝两人一呲牙。
一时南怀安看完军报,点了点头道,“办的不错。雪狼、羽林和黑旗亥字团可休整两日。”一边说着一边把军报交给了南江风,“另外,你准备一下,过几天随江风回趟燕京城。”
“朝廷传讯,龙口地出甘泉,当地上表为贺,称天降祥瑞,民沐皇恩,陛下龙心大悦,下旨赐名天泉,并将大宴群臣,共享福泽。国公爷决定此次由江风入祇都奉礼相贺,也让你顺便一道回燕京述职。想是要看看他的宝贝女儿被我折腾成什么样了吧。”说着“哼”了一声。
“能得大伯父亲自教诲,侄女实是三生有幸。爹爹若是见了小雪短短时日便有了许多长进,心中必然十分欢喜。”南江雪笑眯眯地说。
“行了,别拍马屁了。还许多长进,说的大言不惭!”南怀安瞪了她一眼,“下去吧,具体的事回头问你哥哥。”
“是!末将告退!”嘻嘻一笑,南江雪躬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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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南江雪划入南江风麾下,她与雪狼、羽林的大营已迁至黑旗驻地。
向几位武官简单交代了几句,南江雪来至自己的居所。
离开大半月,居所打扫的仍是一尘不染,那支放置在案几上的花瓶里甚至还插了一束粉色的山桃花。
已有值岗雪狼为她备上了热水,墨碣也放好了干净的军常服,南江雪低头闻了闻山桃花的清香,便除去外衣踱去内室沐浴。
水温很舒适,驱散了一路的疲乏。
换好军常服,她把头发束成惯常的男人样式,准备去看看哥哥南江风是否已经回营,顺便去他那里蹭顿晚饭。正这时,墨碣来报,大公子和几位大军团统领将军朝这边来了。
出门没迎多远,便见南江风、夏之岚、沙加、叶枫和上官辰齐齐而至。
“叩见大公子!叩见各位将军!”南江雪俯身行礼。
“大小姐。”夏之岚、沙加和叶枫忙笑着躬身,上官辰则让到一旁——这给大军团统领的全礼他可受不起,至今他这“赤雷统领”的头衔前还挂着一个“代”字呢。
“咱们大小姐,可真是被大将军的禁闭给吓着了。”夏之岚笑道,“叶将军你如今可适应了?”
叶枫摇头叹息。
沙加笑道,“这哪日咱们到燕京,大小姐可莫再如此。若是让国公爷瞧见了,还不得让咱们在大小姐面前跪上三天三夜?夏将军和上官你们两个都曾在燕京见过大小姐吧?怎样?可是气势逼人?”
“谁说的?”南江雪笑道,“几年前的春围在怀丘行苑遇到上官将军,将军对我可是冷淡的很呢!我觉得,多半是因为我帮大哥抢了瑶姐姐给上官将军做的护膝。”
“大公子的那副护膝原来出自咱们北地才女之手啊?”夏之岚笑道,“果然精致,大公子也格外珍惜。就是那上面的字绣的好像失了点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