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小姐关心。苗府原来的老仆,得樊大人相助,活下来的都已免了罪罚。我把归还给苗府的财物分了些给他们,让他们可以置块地,或是买个铺子,日后能好生过活,有几个执意要跟着我的,也便留在了身边。而且樊大人的夫人对我也很是照拂,书雁一切都好。”
“那便好。”南江雪道,“不过即便如此,有些事情还是需你自己上心才行。”
见苗书雁不解,于是微笑道,“比如终身大事。我知你父亲过世,家遭不幸,但若他们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你因此误了大好的年华。若你还没有心上人,不如我请樊夫人为你在昆凌的青年才俊中寻一寻?或是待我回了燕京问问我娘,可好?”
南江雪说的直接,苗书雁先是一愣,忙道,“不……不敢劳大小姐费心。”看着她一双清澈的眼睛,既而又道,“不瞒大小姐,书雁少时便订了一门亲事,本是我祖父旧友家的小公子,后来也享有才俊之名。只是他们见我父亲与甘庆不合,怕被连累,便寻了个借口退了亲。”
“我全家男丁下狱时,我曾逃出去请他们搭救,也被拒之门外。如今,苗家翻案,他家的老爷竟又托人来找我,希望两家能重修旧好,又说他家公子对我……其实始终念念不忘。”苗书雁说着抬眸淡淡一笑,“书香世家,青年才俊,不过如此罢了。”
“这样看来,当年他们退婚倒是一件好事。”南江雪勾了勾嘴角。
“书雁宁可此生不嫁,总好过遇人不淑。”苗书雁道。
“倒不是人人都如那家公子一般。”南江雪道,“就拿我们北线的武官来说,我看个个都是重情义,肯担当的好男儿。只不过武人大都粗豪,不精文墨,不懂风月,又是常年戍守边关,沙场搏命,伤亡也是在所难免,否则的话,我还当真要请苗小姐考虑考虑我的那些同袍呢。”说着朝苗书雁灿然一笑。
“将军们保家卫国,忠勇盖世,书雁……书雁心中是很敬仰的。”苗书雁说着又将头垂了下去。
“唉。”只见南江雪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就说我的一位上官,堂堂将军,攻城拔寨,号令三军,当真英雄了得,可是对着自己爱慕的姑娘却不肯吐露心声,着实让人着急。”
苗书雁不由抬起头,蠕动了几下嘴唇却终是没有开口,一双看着南江雪的眸子亮晶晶的。
“这位将军跟那位姑娘相识于姑娘危难之中,处处照应,暗生情愫,不过也许那姑娘对他也只是敬仰而已吧。”南江雪的嘴角边轻轻扬起一丝笑意。
“那……那位将军为什么不肯吐露心声呢?说不定……说不定……”她避开南江雪的视线,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
“或者是觉得自己一介武夫,人家瞧不上他,又或者是太在意那姑娘,举棋不定吧?他说那姑娘家中遭难,如今丧期方过百日,怎可唐突。”南江雪笑吟吟地看着苗书雁。
苗书雁将头压的更低了,感觉双颊发烫。
庭院里一时安静下来,唯听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轻响和初夏时节的切切虫鸣,以及仿佛落入某人耳中的咚咚心跳。
“算了,我去告诉那位将军,人家姑娘想来确是瞧不上他,让他还是早早死了心为好。”说着便站起身,“时候不早了,苗同知也早些休息吧。”
“大小姐!”见南江雪抬腿欲走,苗书雁不免有些急了,想都没想便开口叫道。
“苗同知还有事?”南江雪看向她,脸上仍挂着那样的笑意。
“我……我……”她轻咬着嘴唇踯躅片刻,既而抬起眼帘,目光映着月色柔软却又清亮。站起身,她取下头上的一根玉簪,对南江雪道,“请大小姐转告那位将军,那姑娘其实也很喜欢将军。若将军不介意她曾有婚约,家族凋敝,又官差在身,她愿在孝满一年之后,与将军……与将军……”
纵是苗书雁不似普通闺阁女子那般面薄,但对着一个其实并不熟识的人这般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又主动送出定情信物,也不免感到难为情——何况这人还比她小了几岁。
伸手拿过苗书雁攥在手里的玉簪,南江雪灿然一笑,说道,“如此甚好。”说着眼珠一转,又补了一句,“我想韩将军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
“韩……韩将军?”红晕蓦地褪去,苗书雁一脸愕然。
“呀,说错了,是叶枫叶将军。”南江雪一呲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