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皇三子沈明瑄的亲卫队统领又来了,说明日三殿下将于祇都北门为大公子和大小姐送行,渠宛太师雍夙也特意派人前来问候,说此番未能一聚,找机会再与大公子和大小姐一道把酒言欢。
对着那些虚情假意的笑脸,南江雪厌烦的很,倒是大公主的长乐宫派来的一个宫女让她高兴起来。
那宫女送来了沈心诺的一幅画作,碧湖青山,春桃落日,一方轻舟徜徉水中,笔触挥洒,色彩鲜丽。
上面提了一行字,却是:奉旨面壁,不送了。
南江雪大乐,觉得这行提字实在妙极。
“殿下说,大小姐所教的调色之法甚是有趣,她面壁时闲来无事画了幅画,便当做谢礼了,大小姐可别嫌弃。”宫女道。
“多谢殿下。这幅画江雪很是喜欢。”南江雪笑道,“另外,还请姐姐转告殿下,此来祇都,与殿下相处甚愉,又蒙殿下几番关照,心下十分感激,盼日后殿下能有时间来北地一游。”
宫女行礼退下,南江雪对南江风宣布,“这位公主我喜欢,大哥将来若给我找嫂嫂,最好找个这样的!”
傍晚时分,皇四子沈明瑄亲自到来,将一封信函交到了南江风手上。
“此番大公子在祇都遇险,父皇震怒,也特命我作为此案监察,致信靖国公,以表朝廷之意。信的内容父皇也是亲自看过的。”沈明瑄道。
“陛下恩重,臣惶恐,家父定会感念于心。也有劳殿下了。”南江风道。
“大公子客气了。几年前在北地,曾得大公子和小雪相助,原想着你们来祇都,我可尽些心意,怎料非但不能,反而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唉……”沈明瑄说着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与殿下无关,如今还让殿下卷了进来,江风着实不安。江风之意已向陛下禀明,殿下也不要过于纠结了,凡事按陛下的意思办便是,想来定不会有差错的。”南江风道。
沈明瑄看向南江风。
靖国公府的大公子容色端和,眸光温静,似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但他们都是何等聪明之人,沈明瑄自然知道,此事恐牵连复杂,南江风并不认为皇家最终会告知真凶,而且他对此也并不介意。
至于那句“凡事按陛下的意思办便是”,则既是态度,却也是对卷入其中的自己的一番好意。
坐在一旁的南江雪一直没怎么说话,不过看上去也没显得不高兴,但沈明瑄依然记得御书房里,女子脸上那清冷的神气。
即将走出鸿和行馆时,他忽然停下了步子,拉住南江雪的手臂,抿唇顿了顿后,说道,“小雪你放心,无论最终案卷上写什么,我都会帮你们查得一个真相。”
南江雪微微一愕。
她看向他,男子低沉的声音,深浓的眼神,令她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漾起了一串涟漪。
“没关系。”她对他微微笑了起来,“你,自己当心。”
沈明瑄的身体轻轻一震,一旁的南江风却静静地垂下了眼眸。
※※※
第二日,京畿戍卫队的百人骑兵队一早便等候在鸿和行馆门前,南江风一行启程。
城中的百姓看着披甲的骑士和辘辘的马车,都退到街道两旁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前日的刺杀让人们对靖国公府大公子的关注度急剧上升,死于街头的杀手从几十人被传成了几百人,也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走在南江风身边的那个女子身上。
她长发高束,同样着一身劲装软甲,美丽中带有一种勃勃的英气。
“那个女子是谁啊?”有人问。
“怎么你没听说吗?那是靖国公的女儿啊!也随队来了祇都,还参加了那日的宫宴。”有人回答。
“我听说南大公子遇袭的那天她也在场,顷刻之间连杀了好几人。”
“天哪!北地连女人都这样凶狠吗?”
“不然怎么打极北人呢?”
人群之中,一人直勾勾地盯着高居马上的南江雪,紧张的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一个吞咽口水的“咕咚”声,却是珍阁珠宝铺的掌柜,正庆幸自己那日没有不长眼地为那位“女客”打造簪钗。
祇都北门,皇三子沈明铮果然亲至,另有一些朝臣也闻风而来,场面很是热烈。
不一时,渠宛太师雍夙也来了,众人言笑晏晏,一番道别寒暄,亲密的如同一家人,就好像街头的刺杀、杀手的指证,以及皇宫御书房中的唇枪舌剑都不曾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