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确城大帅府。
南怀安、南江风、夏之岚、沙加、叶枫、上官辰,以及雀眼统领夜砚等一干核心将领俱在,靖北军新任元帅南江雪坐于主位之上。
女子脸色苍白,眼睛红肿,但身背却依然挺拔。
综合雀眼多方探报,极北异动,各方军队虽无行动,但鞑塔正在积极联络各部,甚至把手伸向了色厥等蛮夷之地。
北地境内,南家三爷南怀仁早已进入了燕京城,随行除其亲卫队,还有堇翼的三支军团,现驻扎于色勒莫大营。
西境,穆晚城仍在与渠宛对峙,南怀仁的长子南山原现在白岭,褐爪副将冯奎就在其左右。
南怀仁次子南山海留驻渝州,与朝廷有频繁信使往来。
以集训为由,南江云和南江雨的云虎和雨狮被调往阙城,被堇翼包围,国公府现由南怀仁亲卫队拱卫。
东部蓝翎军尚无动作。
内忧外患——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听完夜砚的报告,南怀安微一沉吟便即说道,“小雪,你和江风送公爷回燕京,除了雪狼和风豹,也需调其他军团跟着你们。北线这边,我会安排好。”
南怀安的意思很明白,南怀仁已经摆好了阵势,挟制住南怀瑾的妻子和两个儿子,等着护送棺柩南下的南江雪和她手中的靖北鹰符。
虽然刺杀南怀瑾,截杀南江雪的行径不曾被揭破,南怀仁打着“护卫靖国公府”的旗号调动人马,但双方却心知肚明,也随时都可以撕破脸。
而他,等着的也许就是以女子之身刚刚执掌北地的南江雪撕破脸,好让自己纠集起各方势力,包括朝廷、渠宛甚至于极北扎好的口袋,把她尽快碾碎其中。
南江雪微垂着眼睫,沉默了好半晌后缓缓说道,“三叔跟极北人之间也有扯不清的关系,说不定在北线军内也安插了人。”
“他想借极北人的手除了我,但极北人想要的绝不止于此。这样千载难得的机会,他们此刻还不动手,定是想做足了准备,一旦南下,必定来势汹汹,打的是一举攻下北地的盘算。大哥……便留在北线吧。”
南怀安微微皱起眉头,一双深目看向南江雪,“小雪……莫不是信不过大伯父?”
“不。”南江雪抬起头,眸光澄清沉静,“但我不想让大伯父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今后的每一场仗,未来长长的路,我都要大伯父陪着小雪。”
简单的两句话,却让南怀安瞬间湿了眼眶。
“另外,公府四子,不能同在燕京。”南江雪继续说道,“大伯父和大哥稳坐北线,整肃军队,便是对我,对娘和两个弟弟最大的保护,三叔也必会有所顾忌。”
“若是他不顾忌,若是我,死在燕京,那么哥哥,”她望向南江风,表情依然平静,“一切便拜托了!”
“小雪!”南江风低喝了一声。
“大小姐!”夏之岚等一众战将也已同时站起了身。
“放心。”南江雪轻轻一笑,神色间流露着一种决绝,“他想杀我,除非他想鱼死网破,血流成河。”
“我不是闺阁里的温良女子,我是南怀瑾的长女,雪归山的弟子,是靖北北线炼出的兵。都坐吧!”
朝众人扫了一眼,简单的一个指令,却已透出了极重的威势。
南怀安没有说话。
他知道她的安排有道理,但一想到她要孤身涉险,要面对那般复杂的局面,“赞同”两个字就根本出不了口。
“哥,不能去为爹爹下葬,还会因此遭到宗亲责难,是小雪对不起你。但是,我需要你在临确城,替我震慑极北,替我撑起后方。”南江雪目光盈盈。
“好。”南江风微一点头,神色沉静而伤感,双眸柔软却坚决。
这一个点头,他便是将最后陪伴父亲的日子,将自己公府长子的前程,尽数交了出去。
南江雪站起身来,对着南江风躬身拜了下去,后者当即压低了身体。
两人都没再说话,因为彼此间的心意与思虑、付出与成全,根本不再需要任何言语。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波澜涌动。
半晌之后,只听南江雪续道,“北线需要大军严防,而我扶棺南下,也不宜携带重兵,否则会落了口实。雪狼跟着我便是。”
“不行!”话音刚落,南怀安已开了口,口气甚是坚决,“你是公府继承,北地宗主,靖北元帅,你的安危至关重要!”
“大伯父……”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南怀安说罢肃容而起,俯身便跪了下去,“末将斗胆,恳请大小姐收回成命!”
“大伯父……”南江雪急忙起身过去搀扶,老将军却钉子一样执意跪在那里。
“让赤雷随小雪同去吧。”南江风道,“上官上师总领北地民政,三叔还需仰仗,上官同行,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还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大小姐……”上官辰望向南江雪,既而也跪了下来,“请大小姐允末将同行!”
略一沉吟,南江雪点了点头。“就依大哥。”她道,“大伯父,您快起来!”
南怀安这才站起身来。
商定了此事,众人又将具体情势和其它要务仔细议了一番。
随后,南江雪作为靖北元帅,第一次下达了她的一系列军令:
上官辰率赤雷随南江雪南下燕京;
南怀安与南江风坐镇北线,制定与极北联军的作战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