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钱锦的逆鳞剑抵住,但回头看见一个脸色惨白、没有眼仁的红衣女鬼就站在自己身后一米的地方,陈有德还是“妈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全身哆嗦起来。“二当家的,看见了吧?这就是整天趴在你背上,一点一点吸食你阳气的女鬼,”肖老二凑过来,用阴森的语调说道,“你要是怜香惜玉呢,那你就还背着,让她陪着你走完最后这一程,怎样?”
“我求求几位大师了!快,快送她走吧!”陈有德的喊声都已经差了音。他眼珠转了转,随即喊道:“那什么金蚨我不要了!只要您几位把这女鬼赶走,给金满堂的钱,我让我堂哥加倍给你们!”
“哎呦你看看,二当家的果然是个敞亮人!”我也冲着陈有德伸出了大拇指:“钱不钱的都不重要,我们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只不过做这行的都有自己的手艺,要是让同行给瞧去了……”
“我明白,这事我做主了!驱邪的活儿就交给你们几位了,这回行了吧?”陈有德毕竟是混社会的,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见目的已经达到,我悄悄对着钱锦比了个OK的手势。
钱锦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箓,迎风向空中撒去。只见看上去轻飘飘的符箓,不仅没有被风刮走,反而在半空中排列成一个城门的样子。钱锦见状举起长剑,手掐剑诀在剑身上一捋,随即将剑指向半空。十几张符箓顿时燃烧了起来,让城门显得更加清晰耀眼。
“吾尊天道,执印浩然。听尔心言,知尔万苦。天慈地悲,助我通冥。鬼门洞开,勿念红尘!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钱锦高举天师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话音刚落,燃烧的“城门”竟然缓缓敞开,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竟然变得黯淡无光,一股股黑气在打开的城门里翻滚。院子里的众多阴鬼见城门大开,知道是钱锦施法为它们打开鬼门,让它们这些本没有地府路引的孤魂野鬼可以投胎转世,都对着钱锦跪下拜谢,随后便起身向城门的方向飘去。转眼间,满院子的亡魂都消失在城门之中,而那些组成城门的符箓也终于燃烧殆尽,被风吹散。
眼见着女鬼向钱锦下拜,又飘向空中燃烧的城门,陈有德看的是目瞪口呆,连那些看热闹的佣人都惊的忘了对空中燃烧的符箓拍照。“怎么样啊二当家的,这下相信我们不是混江湖的骗子了吧?”肖老二得意的拍了拍陈有德的肩膀。被吓了一跳的陈有德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点头,向钱锦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老板,你怎么样,没事吧?”耳边传来金满堂保镖焦急的声音。只见刚才还叉着腰站在一边的金满堂此时却眼睛一翻躺在了地上,又不断抽搐起来。过了好久,被裹上大衣的金满堂才全身哆嗦的被保镖扶着坐了起来,不断打着喷嚏。
“好啊,好啊!姓钱的,你仗着大门大派的淫威,私自饲养凶鬼,占我肉身毁我法器,好一个正一道的传人!我姓金的今天认栽了,这事咱们没完!走!”金满堂气得脸上横肉乱蹦,也不理追上去的陈有德,在保镖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向门外走去。
会客厅里,没有了不可一世的金满堂,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光。陈有德叫人准备了夜宵,陪着我们一起吃喝。要说这些有钱人就是奢侈,我要是夜里饿了也就是一晚泡面,顶多加个咸鸭蛋。再看眼前的一桌,四凉八热再加一条滋滋冒油的羊腿,各种洋酒白酒饮料俱全,让我和肖老二眼睛里都冒出了光。
“钱道长,我看刚才有不少脏东西,都被您收到那烧着的符纸里去了,这院子是不是就算太平了?”酒过三巡,陈有德举着酒杯和钱锦碰了一下问道。“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钱锦微微一笑,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边嚼边说:“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只是被我术法拘来的,谁知道还有多少有道行的邪祟藏在暗处不肯出来。明日起连续三天晚上,我和两位师弟都要在贵府进行巡视,到时候也请陈兄行个方便……”见陈有德满口答应,钱锦话锋一转继续问道:“贵府占地面积这么大,里边上百年的古物又多,光是院里院外那几颗老槐树,就容易招来邪祟在此栖息。所以您这里容易藏污纳垢也不稀奇。话说回来……我倒是想问陈兄,您这院子是什么时候修建的,是祖宅还是后来购置的?”
陈有德看着匪气,但酒量却不大,加上刚开席的时候装大尾巴狼,转着圈的给我们敬酒,此时已经有些微醺了。他吃了两口凉拌黄瓜,往下压了压酒气对我们讲:“不瞒几位,我听我堂哥说过,这片住宅区在建成以前,就有这所宅院,可能得有好几百年了。住在这里的房主非富即贵,一直也没断了维修,所以别看年头长,也没有哪根儿大梁糟朽了。上一任房主说是在抗日那时候去了国外,这房子就空下来了。解放以后,这儿还被革命小将当过司令部,再后来就被政府接管了。几年前不是听说上边要搞什么长城旅游文化带吗,有开发商就准备在这儿建高档社区。我堂哥就是玩地产的,觉得这块地将来能升值,就套了点关系,花几千万把这院子拍下来了。”
说到这儿,陈有德打了个酒隔,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这院子不怎么样,老透着一股怪气。您几位也瞧见二道门外边那俩石头蛤蟆了吧?人家谁门口不放个石狮子之类的,那多提气啊!可我哥说了,这叫金蟾守财,正经的风水局。还说让我多学点东西,要不就少放屁!结果怎么样?这院子不太平,一直就听家里的佣人说,夜里老听见有动静,尤其是那后院。后来我堂哥也找人看过,来的人都说是年头长了,闹点动静也不新鲜。只要在院子里找一间空房,摆上供桌每天上香祭祀,还有就是别在院子里大拆大盖,就不会有出什么乱子。本来在这打工的都给了封口费,这几年也挺太平,哎,谁想到他爱折腾,非得弄什么展厅,又修房子又刨院子的。这回好了,院子也停工了,展览也别办了,请来设计展厅的人听说也疯了,佣人也跑的差不多了。可都这样了,他还又联系了一波人来办这展览,下个月就开展,还要卖票呢!现在外边那些记者都听说家里的事了,我还得防着那帮人爬进来偷拍。唉!我也就是他堂弟,要不是实在亲戚,谁愿意给他看这闹鬼的院子啊?”有点喝多的陈有德就是个话痨,还没等我们打听,就把话题引向了搭建展厅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