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叔本来忧心秦氏住在鸦村,之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好相与,现在看她形容,又觉得这位遗孀未必会安分守己的待在这乡下地方。
四房当家的却早就看呆了,乡下婆子哪有这么好的皮子身段,他心里跟猫抓似的,心里不由感慨死鬼堂哥果然有艳福,可惜短命。又转念一想,若是秦氏能留在鸦庄,来日方长,还怕得不了手,心里也暗暗有了谋划。
杨氏族长兴叔说话缓慢且口音重,杨双双听了半晌,才明白他大约是在说杨家继承的问题,因她和小妹燕燕都是女孩儿,自然没有继承权。
秦氏虽肖想祖业,却也知道些规矩,这会儿只得不言不语。
族长兴叔见了很是满意,便顺着思虑继续说下去。谁知他才说完祭田,四房当家的马上跳出来说祖宅的事情,说的和昨日商量的又不一样,听话里的意思是要把祖宅的几间屋子留给秦氏。
这次不止杨家人,连秦氏也微微有些诧异。这样一来,就有两房人支持祖宅留给未亡人,兴叔倒不好坚持反对,只拖延着说等丧事料理清楚了,再定夺此事。
秦氏本没存这个心思,见对方人多势众,也没敢言语,这会儿听了这话,心里又生了几分期待。
等说完正事,自有宗族的婶子带着秦氏母女四周走走看看。看了没一会儿,秦氏称自己乏了,回房休息了。
杨双双早听闻父亲当初就住在祖宅里头,苦读十几年考出一个同进士的,当下向那位本家的婶子提出能不能去父亲故居游览一番,这个要求倒是无可厚非。
那位杨婶子就去找兴叔拿了钥匙,带双双燕燕两姐妹进了祖宅。
杨家祖宅并不大,两进的院子,正对门的是主屋,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道“耕读传家”,旁边一副门联,写的是“忠厚培心和平养性,诗书启后勤俭传家”,东西两厢都是空的,想来自她的父亲去了京都后,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里面那进院子更是幽静,天井里郁郁葱葱长了好些杂草,走到正院的屋子里,才有些住过人的痕迹。正院的屋子被分为三个空间,中间是用来会客的,左右分别是卧室和书房。
杨双双先走进卧室,里头只有一张空床,剩下却是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没东西,还是东西被人拿去了。
倒是书房的书桌上还有一些父亲写过的旧字帖,案上还放着几本落满灰尘的书,想来父亲也是好久没有回乡了。
想起今天早上那几房亲戚,再想想父亲面团似的性子,杨双双心想怪道父亲不爱回来。
来回看了一遍,见再没什么可看的,杨双双将父亲写过的几张字和书带了出去,毕竟是父亲的遗物,小妹长大了,也可以留个念想。
杨婶子看只是几样不能吃不能穿的书本,也就任由她了。
杨主簿在当地,大小算个官身,他的丧事自然马虎不得,前后大办了三天才入土。入土时候,秦氏哭得像个泪人,杨双双不必说,就是小妹燕燕也跟着哭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