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杨双双听晓风说,宁府的媒人又上门了,尤老爷把女儿的庚帖给了媒人,这门婚事算是定下了。
杨双双后来又找机会跟尤思慧说话,刚起了个头,说起这门婚事,她就笑得和煦:“二妹说什么话呢,这门儿婚事是极好的,嫁过去就是国公府的当家主妇,我几世修来的。”
她面上四平八稳得笑着,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杨双双心里明了,这是尤思慧的情绪到了第四个阶段-冷漠应对,当遭受挫折没有找到适合的攻击对象时,则将愤怒压抑下去,表现为冷淡。
随着庚帖的交换,合过八字,这件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自打住进尤宅的这一两年,杨双双的日子都过得极为安生。但如今不过三五日,她的世界竟生出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做了一个极为不真实的梦,旧友重逢,一夜暴富;之后又成为书中某个有姓名的炮灰,她身边的至亲的人,也被笼罩在一层叫做命运的阴影里。
但日子总得过,杨双双很快就被迫打起了精神。
事情得从尤思慧得婚事说起,自打官媒上门之后,尤思慧的婚期很快就定下来了,是在明年三月十二,算算只有小半年的功夫准备婚礼的一应事宜。
秦氏哪里料理过这种事情,忙得团团转,她身边也没什么婆子嬷嬷可以用,尤思慧虽有才干,究竟是她自己的亲事儿,所以这重担只得落在杨双双身上。
这会儿尤思慧已经进入情绪的第五个阶段了-固执,因为遭受挫折者找不到其它途经发泄,只能去重复或继续原有的行为。具体表现就是大姐儿忽然像是爱上了绣花,每日出了吃睡,就坐在房中绣花儿。
尤家众人不以为异,毕竟这时候出嫁的女子给自己绣嫁妆是常事儿。
杨双双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消化情绪,只是她一个未婚的女孩儿,却要接手姐姐出嫁的一应事宜,不可不谓之悲催。
更悲催的是,这一接手,还遇见个熟人,宁府的管家周鸿。
某日宁府的人上门送彩礼单子,秦氏大字不识几个,少不得扯着让人请了杨双双来看。
杨双双一进门,就和坐在一边儿喝茶的周鸿看了个四目相对,先懵了几秒,继而想起他和吴威就是在国公府里头做事,才对他的新身份适应起来。
根据吴威的说法,是周鸿无意间救了宁国府大老爷贾珍的独子贾蓉,他二人才进了宁府做事儿,因为做事周全,后头得了贾珍的重用,成了宁府的管事。
先前她家中事情频发,也顾不上细想,这会儿听着秦氏在一旁絮叨,一边深想起来:贾珍是什么货色,旁人也许不知,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他二人给贾珍做事,不知道办的是什么差事儿?说起来她压箱底的银票,还是仗着宁府的势挣回来的,想到此处,她更是觉得糟心。
杨双双心乱如麻的看了看礼单,表示没有什么差错。
周鸿正要告辞,秦氏却道:“周管事,这是我家二姐儿,我近日身子不适,这些事儿,还请管事与我家二姐儿商定。”算是把杨双双推到明面了。
虽说如此,倒也不便让杨双双一个闺阁女子和外男共处一室,秦氏虽退了,还留了满屋子丫鬟婆子,是以也不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