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凤姐儿叫平儿抱着朴儿给杨双双逗趣儿,他刚刚两岁,牙牙学语的模样煞是可爱,凤姐儿见她爱得紧,悄悄叹了一声。
惜春空坐了一会儿,告了辞,杨双双又留下和凤姐儿说了会子私房话。
凤姐儿说起府上的闲事儿,“东府那头,这一向事多,蓉小子续了弦,东府大老爷给蔷哥儿也相看了人家,去年里,他竟然携着咱们府上遣出去的小戏子逃了婚,大老爷气得够呛,想要去将人找回来,谁想老太爷一下去了,竟顾头不顾尾。”
杨双双口中欷歔道:“倒是劳累傅氏了。”
凤姐儿也道,“她也是历练出来了,谁能想到才嫁进来的时候,连个家宴都理不清楚。”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见平儿神色焦急得过来,凤姐儿对杨双双道:“你且等我片刻。”又吩咐人给她倒茶。
倒茶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小红。
两人许久不见,都问起好来,说了几句,杨双双问道:“你们奶奶急匆匆干嘛去了?”
小红因见她不是外人,努努嘴道:“刚刚听闻宫里的夏太监打发人来了,怕不是又来要银子,如今府上进的少出的多,二奶奶必是看哪里能挤出来些银子打发人。”
杨双双若有所思,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凤姐儿就打外头回来了,眉宇间虽然有些焦躁,面上却笑盈盈的,口中道:“平日也不见这么忙,想好生跟你说会儿话也不安生。不过如今好了,你来了京里,彼此也有照应,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
见凤姐儿这般拍着胸脯的模样,她心里很是受用,展颜道:“你先忙去吧!我回屋里歇一歇,等明儿总有空的时候。”
杨双双和凤姐儿告辞,一路朝着园中走去,见先前花团锦簇,如今入了秋萧瑟起来,姐妹们也各奔东西,颇有物是人非之感。
她想起身上要命的东西,颇感为难,如今是带到京里了,只是如何交给周鸿呢?贾珍已警告过她了,她不敢随意出门。若是让人转交呢,可惜没有如此信得过人。她想起薛蟠,却又想到有了身孕的小妹,终是不想将其牵扯进来。
她沿着曲径通幽的小径边走边思索,却遇见岫烟从里头出来,看见岫烟她想出个主意,又觉自己孟浪,思来想去先歇了心思,只打了个招呼:“你在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也去上香了。”
岫烟道:“如今到了园子老妈妈们上供的时候,过来帮大太太办些琐事。”
她虽说的含糊,双双一下明白过来,大观园里的花草树木早交给几个老妈妈打理,先前王夫人在的时候,银钱要供给姑娘的头油、脂粉、花瓶、鸟食等,如今园子里只住了东府的惜春,和寡妇李纨,自然用不上多少脂粉了,本来给公中的,邢夫人收到自己腰包中。这是荣府家事,杨双双无可置喙,笑道:“不打扰你忙了。”
岫烟却唤住她,见她身边只跟着晓风一个丫头,定了定神道:“姑妈,我正有件事儿请教你。”见她侧耳倾听,继续道:“听闻我家老爷以前在斗柄巷的时候就与姑妈相识,想是对他的事情很是了解,不知可知道他身边有什么交好的人?”
晓风见邢岫烟一副大妇悠然自得神情,不由为自家姑娘担忧,却听自家姑娘道:“他为人一向清冷,除了吴大哥,与旁人并无特别交好。”
岫烟看着眼前素面朝天的女子,陷入沉思。自从嫁给周鸿,两人说是相敬如宾,不如说她彻底被冷落,新婚里头除了正事,这位夫君没与她说过第二句话,也没有近过身。等他从江南回来,她便自荐枕席,谁知道……后头岫烟就起了疑心,觉得夫君心里头另有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