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夫妻俩在商量,转身忙着招呼其他人去了。老板常年赶集已经习惯了,很多人家里穷,花点钱也需要花点时间去下定决心,看这两口子也是节俭的人,便没有继续催。
“你儿子跟你一样邋遢,我妈做的棉袄他都穿半个月了,鼻涕也往身上抹,哪有洞就往哪钻,你不看看那身衣服都窝囊成什么样子了?大过年的大人不要紧,不能亏了孩子,就这么定了,给他买套新的,他那身棉袄快过年时我给他洗洗,外面再套这么一套。”张玉英继续说道,给孩子花钱,她不心疼,而且过年时带着儿子出去拜年,走亲戚,穿得太邋遢也丢大人的面子。
“想买你就买吧。”于德忠看张玉英这么坚持,也就答应了。
“掏钱。”
于德忠从怀里掏出了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数出了三张十块的。赶集的时候,带的钱不会太多,倒是没必要放内衣内裤里,但直接踹兜里也怕贼惦记,所以,于德忠习惯找个软包烟的空烟盒,把钱装里面再捏一下。用的时候背着人取出来。用他的话说,这样做是最好的,有一回,他装烟盒里的钱掉了,回过头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遍,又拾到了自己掉的烟盒,钱也在里面一分不少。毕竟没有人会停下来捡个皱巴巴的空烟盒。
“老板,这套衣服二十三卖给我们吧,给你钱。”于德忠拿着钱跟老板说道。
“哎呀,你看看你这个人,刚才明明说好了二十五,你又往下降。”
“赶集带的钱不够了,还得买点别的,大过年的,二十三行了吧。”于德忠臊眉搭眼的说道,他心里想着省两块钱也是好几两肉,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唉,行行行,没见过你们这么讲价的,二十三拿走吧。”老板接过钱,每一张都仔细看了一下,然后给他找了七块钱。于德忠接过钱,拿着五块的那张也对着太阳瞅了瞅。
“五块钱还能有假?你这个人真仔细。”老板在旁边说道。
于德忠笑了笑没说话,跟张玉英拿着衣服又在集上转了起来。
“你拿个钱跟金豆子似的,真能抠。”张玉英边走边挖苦道。
“你这话说的,能省一块是一块嘛。钱省点花,一会少买点肉,够今晚包饺子的就行。再买点菜、鞭就回去了。”于德忠一边走一边划算着。
不远处有卖春联的,那时候的人穿的大部分都是黑色灰色之类的比较深色的衣服,很少有人穿颜色艳丽的,否则会被比较传统的老人家嘲笑“俏”、“浪”,所以,大红的春联和五连六色的挂门前就显得很扎眼,于德忠老远就看到了。“去揭对子吧。”揭对子就是买对联。
“现在买不是太早了?”张玉英问道。
“现在买便宜,先把除了吃的东西多买点,菜、肉下两个集再买。”
腊月初八的集和腊月二十八的集,东西会相对便宜一些,腊月初八,有些人家还没大量采购年货,价格还没有被抬高,腊月二十八,摆摊的会把剩的东西降价清清库存。但腊月二十八那天,除了急需的、忘了买的东西外,于德忠很少会去赶集,因为临近一两天过年,按照传统,他需要准备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