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教室,炉子也生了起来,烟气散去了不少。
诺大的教室,就生了一个炉子,对坐在最后排的于乐来说,并没有增添太多的热量。天气不好的时候,烟气会灌进教室,铁管烟囱连接处会冒烟,要时不时的开开门和窗户。炉子盖冒烟的时候,要打开炉子拿火钩捅捅炉膛的煤,让它通气儿。稍大的干煤块彻底烧着了后,要放湿煤,木头盒子里撒了很多水,把煤搅拌的湿湿的,隔断时间放进一小锨,这样耐烧,不至于浪费。炉火旺的时候,炉体都会被烧红。
总之,教室太大,炉子太小,加上时不时的开门开窗放气,除了呛得慌,于乐并没有觉得炉子有什么好处。坐在正中间前两排的同学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老师把凳子搬到了炉子跟前,翘着二郎腿上课,一个冬天,她基本上都坐在那里,在那里讲课,批改作业,检查学生背诵,把调皮的,作业错误太多的喊过去抽上几棍子,像是长在了那里。老师不允许学生靠近炉子,担心他们吃了亏,但只要老师不在的时候,大家还是会跑过去围成一堆烤火取暖。
天气越来越冷,于乐的手脚又生了冻疮,手指头肿的一般粗,有时候太痒,挠出了脓水。虽然上学的时候带了个能盖住耳朵的帽子,但上课的时候老师不允许带帽子,他的两只耳朵也起了冻疮,有摸起来硬硬的小包,靠近炉子的时候,有冻疮的地方奇痒难忍。
手冻得麻木,写字也变得慢了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迹也让他没少挨老师的打。后来,很多人都带上了织的露着五个指头的手套,张玉英给于乐也买了一双,于乐戴了一天,觉得别扭,不方便,再没戴过,他不喜欢双手有被束缚的感觉。
进了腊月门,阴了两天后,下起了第一场鹅毛大雪,雪一直下了一上午,雪停了,老师安排学生们出去扫雪。大家在雪地里撒欢儿,于乐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没过了铁撮子,没过了自己的小腿肚。边扫雪,边打雪仗,大冬天竟跑得脑门上冒出了热气。进了教室,大家把湿漉漉的手靠近炉子,热气蒸腾着,冷、热、痒、疼各种感觉从手上传来。
晚上放了学,于乐和毛毛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在两个村子中间,平滑的雪面上有着各种小脚印,他俩猜测那些是鸡的、黄鼠狼的、兔子的,有时候顺着脚印一直走,想看看去了哪里,最后基本上都钻进了旁边的果园或者更远的田野中。
腊月初七,于乐的爷爷烧一周年,于乐中午放学回家,发现了一屋子的亲戚,还没开饭,张玉英给于乐盛了点吃的,让他吃完赶紧去上学。于乐读小学的时候,没请过一天的假,在他的意识里,没有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情了。而且,再大的事也不需要他这个小孩子参与。
“乐乐,还记得你爷爷吗?”于乐的二舅时隔一年,又用同样的话来逗于乐。
于乐皱着脑袋想了想,说:“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