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荒无人迹,时间流逝也变得缓慢,两人你喂我,我喂你,腻腻歪歪分食了烤鸡。
谷/span萧子勿擦干净她油滋滋的小手,送到唇边一吻,深黑的眼瞳含着笑。
“带你出去看看?”
“好啊。”
山洞里潮湿阴冷,出了洞口,被层层树荫遮挡住的阳光星星点点撒在身上,淡淡的暖意聊胜于无罢了。
天云惬意地趴在萧子勿背上,被他背着往前走。
松松挽起的髻发上戴了个男人笨手笨脚编织的花环,漂亮得像个林间的小精灵。
萧子勿使力又将她往上颠了颠,一颗心全然落在她的身上。
沿途巨大林木横生出的枝节,皆被他一一折断,天云连根头发丝儿都没乱。
她随手摘了片绿叶,放在唇边吹着,奈何技术不够纯熟,意想中美妙的乐曲并未流露出来。
天云无趣地丢了叶子,直接用嘴唱。
她搂紧殿下的脖颈,凑近他的耳扉,
五音不全的怪异腔调从她嘴里唱出,也变得无比可爱。湿漉带着淡香的气息无孔不入,惹得男子耳根微麻,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
就这么几句唱词,小女人来来回回地唱。这怪腔怪调前所未闻,萧子勿忍不住轻笑,眼里带着几分促狭。
“词曲倒是露骨,不过……煞是应景。”
牵手不放,同赏黄昏。
只要她想的,萧子勿都会满足。
崖底虽空洞了些,却避开了那些凡尘俗世的纷扰,真真正正是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地方。
萧子勿将她放到一处草垛上,放眼望去是一片绒绒稀疏的白色小野花,虽构不成花田,但也十分雅致可爱。
“感觉像在度蜜月!”
天云被他揽着肩颈,笑得眉眼弯弯,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倒很像是新婚夫妻出门旅游,赏花赏景自得自在。
萧子勿挑起半边狭长的眉,“何为蜜月?”
“我们那儿的风俗,拜堂成亲后的第一个月,称作蜜月。新婚夫妇可以出门游玩,增进感情,故而称作度蜜月。”
天云的语气里带着向往,却也知道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
殿下若能顺利登基,日后必定政务繁多,后宫也会日渐充盈,怕是再无闲暇能够日日陪着她,更遑论今日这般,与她赏花看景……
天云美眸黯淡,明明劝诫过自己,不要再联想这些事情,却总也忍不住,自虐般提醒自己,眼前的男子不会只属于她一人。
新婚夫妻……
这词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委实是贴切!
被她说得眉眼一柔,萧子勿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倾身在她挺翘的鼻尖轻轻一吻:“待京都局势尘埃落定,我便十里红妆迎乖宝进门,届时再陪你好好游玩一番。”
也不知这样的美梦,会不会成真?
天云半扇着眼眸,柔柔应道:“嗯……”
两人直到日薄西山才慢悠悠地回去,天云依旧乖乖被他驮在背上,漫无目的地欣赏沿途的风景。
发现来时的路,与归去的路并不是同一条,景色也略有不同,她看到了好几只翠羽艳丽的鸟儿,成双成对地栖在枝头,为彼此梳理着羽毛。
天云觉得新鲜,转眸又折腾起任劳任怨的殿下来,时不时揪揪他的耳垂,捏捏他光滑的颊肉,明明是个男子,皮肤却比女儿家还要白嫩。
她像个调戏小姑娘的纨绔子弟,一刻也不肯消停。
萧子勿没有半点不耐,任由她肆无忌惮地摆弄,更是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忽然,天云玩闹的动作一顿,瞳孔微缩,视线凝聚在脚下污糟糟的杂草上,杂草根茎通通朝着一侧倾斜,明显是被人为踩踏而过的痕迹。
而他们来时走的并不是这一条路,说明这痕迹并非是他们的脚印。
“等等!”
天云轻拍殿下的肩膀,指尖指向这沿路坍塌的草根,示意他看过去:“殿下快看。”
萧子勿骤然拧紧了眉头,顺她所指的地方看去,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还好小女人心细。
这里有人走过?
是军营里的人?还是西桓残兵?
不管是这二者其中的谁,都有可能对他不利。
萧子勿当机立断,背着她迅速换了个方位走。他运起轻功,只用足尖点地,不再实打实地踩踏下去,如此就不会留有足迹,能够暂避那帮人马一时的搜查。
那处山洞离这不远,想来也是回不去了,洞里有他们留宿过的踪迹,那帮人必定会派重兵把守。
“怕不怕?”
萧子勿略侧过头安抚着背上小女人。
天云面色有些凝重,却仍是朝着他摇了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男子隐忍着在她头顶上轻拍的冲动,目色中坠着些丝丝动容的细芒来,在心里暗忖: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乖宝还记得你从何处下的崖底吗?”
萧子勿脚步不停,背着她像背了片鸟羽,奔行途中气息丝毫未乱。
天云立刻点了点头。她的记性虽未夸张到过目不忘,可也远非常人所能及,当初通识繁体字应付国子监考测,也全都仰赖于她超凡的记忆力。
“殿下想上去?”
萧子勿点点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如今他们已经知道我还活着,再藏匿下去也无益。更何况这崖底虽广阔,藏身处却不多,很快便会被他们找到。”
天云记得自己是从崖上东南角的一处角落下来的,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她沉吟了片刻,观察着四周的地形,随即果断地说:“殿下再往前走,行至尽头再往南转。”
“好。”
萧子勿毫不犹豫地照她说的飞快掠去。
趁那伙搜寻者还无防备他们两人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定不会想到他们会上崖逃离,趁此刻崖上的守备松泛,逃跑正合时机!
天云心疼地攥着香帕替他擦了擦汗,却也没有不合时宜地让他放自己下来走,眼下与那帮人抢时间差才是最紧要的事,她身子还酸软着,根本走不快。
“我是不是太重了?”
亡命天涯的惊险氛围就这么被小女子一句话给破了。
萧子勿心神微松,碧潭般沉冷的眸子霎时盈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比猫儿还轻,哪里重?”
男子调笑地应合,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更不知道,这一题在小女人所在的世界里,被亲切地称之为——
丧、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