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他乡,大型同胞见面现场。
秦鹮眼泪都快下来了,头点得像鼓:“是是是,我是中国人。”
说罢,瞟了一眼那可怜的衣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没看见,对不起,太尴尬了......”
她连连道歉,想来认错态度够诚恳,是人都会忍退三分的吧?
“这样吧,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几年级?你把衣服给我,我一定帮你洗干净,熨烫好再......”
“八折。”
秦鹮话说一半被打断,愣了半天:“啊?”
“我说,八折。”
面前男生眉眼松缓下来,但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慵懒模样:
“这衣服我刚买的,算你八折,转钱给我就行了。”
说完,还真的从手机里调出订单截图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又不是不能穿了,我帮你洗干净不行吗?”
“我嫌脏。”
男生细长的手指扒拉了几下屏幕,竟真的调出个二维码来:
“扫吧。”
......
......
秦鹮心里呕的要死,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硬着头皮扫了码。
“滴”的一声。
余额不足。
“那个......我钱不够,你这衣服也太贵了......这样,我加你微信行吗?下个月我妈妈给我打了生活费,就给你。”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骗子,秦鹮还拿了自己学生卡出来,递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小卡片上,写的是秦鹮的韩文名字,右上角的照片,马尾高高束起,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
“我叫秦鹮,实用作曲专业的,同学你呢?”
面前的男生目光垂下来,仍旧是冷冷淡淡,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冷笑一声:
“段骁,跟你同专业。”
秦鹮没搞懂,那声鼻子里发出的冷笑是什么意思。
但却对那双冷冽的目光,记忆犹新。
他看人,好像永远都是那样,没温度,没感情,像个置身事外高高挂起的旁观者,那双眸子从你身上一掠,就能感受到里头的浓浓不屑。
他瞧不起人。
这是秦鹮对段骁的第一印象。
......
这种印象一直存在,甚至还时不时地因为些小事,不断加深,逐渐印证。
她原本以为,段骁这样的人,一辈子都该是身居高处,手可摘星的。
示弱,卑微,祈求,这些词永远与他搭不上边。
直到她回国的那天。
段骁拖着宿醉的身子,脚步软成了泥,走几步就跪在了她面前,眼里的血丝和出那个苍白如纸的面色,宛如个将死之人。
那双眸子再没了往常的傲气,发着灰白的颜色,满是绝望。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他伏在地上仰视她,嗓子哑得可怕:
“秦鹮,不走行吗?”
......
......
天花板盯久了,吊灯的形状都渐渐扭曲拉扯,秦鹮回过神来的时候,面膜时间早就过了。
膜布粘在脸上干巴巴的,有点难受,她一把扯下,随手丢进垃圾桶。
去洗脸的空隙,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难抑的惶然。
她今年25岁了。
早就没了20岁那年,初遇段骁,和他斗智斗勇的心气儿了。
今天的重逢,只是偶然,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她不想再见到段骁了。
料想段少爷对她,应该更加避之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