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夜里格外寒凉,清溪川那边吹来的风带了水汽,扑在脸上有些潮湿。
段骁套了件连帽卫衣下楼。
推开公寓大门,冷风直接往脖子里灌,打哆嗦的片刻,发现路边站了个人,哆嗦得比他更厉害。
往高说,也是零上几度的气温而已,女孩上半身一件宽领毛衣,下面一件刚盖住大腿的jk裙,光腿,一双匡威,正在来回踱步,跺脚取暖。
被路灯照着,一双长腿实在是白得晃眼。
段骁眸子沉了沉。
“哎!”
女孩听到喊声猛然回头,竟然很激动地挥了挥手,抬脚跑过来。
这姑娘,挨冻也这么开心的吗?
“你好段骁,我把钱带来了,你点点够不够。”女孩直接步入正题,从袖子里掏出个钱夹,抽出了所有的纸币。
段骁接了,目光却一直落在女孩脸上。
估计是在冷风里站得久了,额边的碎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只露出光洁的额头,脸颊染了点红,最红的还是鼻尖,冻成了兔子。
他倏而想起刚刚的表情包。
甩鼻涕的兔子。
有点像。
蓦地笑出声,女孩却愣了,张口说话,白气往上升腾:“笑什么?”
段骁敛了笑容,摇摇头:“没事。”
公寓玻璃门严丝合缝,把寒冷隔绝在外。
走到电梯间时,段骁回了下头,发现女孩还没走,立在门外,只留一个背影,似乎在看手机。
晚上十一点。
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但现在回学校,一定没有公交。这里离学校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正常步速步行回去也要一个小时。
看着女孩被风鼓起的裙摆,段骁忽然就觉得,手里的钱有点烫手。
他真的就缺一件衣服钱?至于让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孤身一人送过来?
叮。
是电梯到达一楼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段骁转了个身,往门口走。
......
秦鹮盯着手机地图,有点懵。
原本以为只是在学校还个钱,谁知道跑了这么远,还穿的这么少,这会儿腿都冻麻了。
天生路痴,回程该怎么走来着?
翻着导航正犹豫,身后的玻璃门再次推开,有淡淡的烟草味重新拢过来。
“这么晚,你怎么回校?”
去而复返的段骁,一手撑着门把手,侧身看她。
“不知道啊......我想看看还有没有公交......”
“没了。”
“地铁呢?”
“地铁不路过学校。”
“哦......”秦鹮眨眨眼:“那......那就走回去吧。”
段骁皱眉:“走一个小时?”视线再次落到她纤细的腿上:“就穿这些?”
这姑娘是不是有点傻?
“叫辆出租车。”他说。
秦鹮歪着脑袋看他,片刻,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好贵,我这个月还要吃饭呢。”
她还记得刚来韩国的时候,有一回逛街迷了路,打了辆车,也不知道司机是怎么绕的,总之结账时吓了一身冷汗,后来吃了一个礼拜干面包。
段骁沉了口气,把手里一沓纸币又递了回去:“这有钱。”
“不行,这是赔你的衣服钱,我好不容易送来了,不能再拿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
“就......再看吧,我再等等。”
等?等就能等来车?还是有传送门,直接能回校?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段骁彻底没了耐心,把钱往她手里一塞:“爱要不要。”
“哎段同学!”秦鹮叫住他:“......你要包养我的话,这些钱可不够。”
哈?
段骁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盯她半晌,一时哑然。
“我开玩笑的。”秦鹮抿唇,估计自己也觉得笑话无聊,只能挤出个毫无温度枯涩的笑:“哈哈。”
......
段骁暗骂一声,自己真是个傻逼,把钱收回来,转身便回。
无聊同情心到底哪里泛滥出来的?大半夜跟个精神病站着挨冻,她怎么走,冷不冷,关自己屁事。
......
掏出钥匙开门,屋里温度适宜,暂时缓解了寒意。
段骁把一沓纸币随手扔在桌子上,捞来椅子,继续打游戏。
今天大概是霉运当头,一晚上都在连跪,最后一局更是跟个韩国队友对骂起来。自己韩语极其一般,敲字也是半吊子,气得直接掀了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