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光稀薄,即便是正午,天空也如同笼罩了一层冥冥薄雾。悬廊一侧的栅栏上绕着枯死的花藤,一片萧瑟光景。
秦鹮泄了气,慢慢垂下头,从嗓子眼里往外蹦字:
“你想怎么样?”
段骁被她一派任君处置的模样惹到,可看她眼底泛泪,又开始不忍心。
她总有这种本事,让他心软成一摊扶不起的泥。
“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这还不叫欺负?
秦鹮噙着眼泪,睫毛扑簌簌的,强忍着不掉下来,像是倔强攀在栅栏上的花枝,摇摇欲坠,却根骨坚挺。
段骁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败下阵来。
叹了口气,低低骂了句脏话,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
不容置疑的力道,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他不想装,也装不了,只能赌这死丫头吃软不吃硬。
秦鹮毫无准备地撞进少年的胸口,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耳垂边酥酥麻麻的,是段骁贴在她的耳边,沉沉说话:
“亲也亲了,睡也睡了,你说我想怎么样?让你跑?”
秦鹮感觉到,揽着自己的双臂加重了力气,不是那种虚虚环绕,而是实打实地,想要把她按进身体里。
“掀了被子就不认人,秦鹮,你怎么这么渣啊?拿我养鱼?”
秦鹮原本还木木的,段骁身上冷冽的薄荷烟草味顺着鼻腔钻进大脑,好像整颗脑子都被速冻了,绕不过来弯,直到听到这句“你怎么这么渣”,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回神。
被踩了尾巴的猫,大抵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段骁!我怎么就渣了!我渣你什么了!”
就是因为不想渣,才躲你的。
秦鹮暗自骂娘,自己真要是有孟桔那样杀伐果断,早不是现在的光景了。
“还有,什么叫睡都睡了?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借住一晚,我都说了,你介意的话大不了我付房费。”
她使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儿把段骁的胸膛往外推。这么冷的天气,他外套里竟然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皮肤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到指腹之上,秦鹮指尖颤了颤,很快收回了手,攥成拳,抵着他。
“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酒了,头脑不清,如果有什么让彼此误会的举动,就趁现在解释清楚。段骁,你是不是想多了?”
秦鹮昏头昏脑地浑说一气,也不敢看段骁是何表情,满脑子只剩一根弦还绷着——宁可不傍祺美这条大腿,也绝对不能伤害段骁。
一段感情动机不纯,注定走不远的。
既然走不远,有为什么要开始呢?
况且,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段骁,你这么咄咄逼人,目的是什么?是想和我在一起?”
眼前少年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盯她看,沉默了很久,忽然一声冷笑: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屡次三番撩拨我,是为了什么?钓男人而已?好,现在你钓到了,又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秦鹮,你给我句明白话。”
什么叫明白话呢?
难不成要她和他明说,我暗中调查你半年了,冲你家门楣才故意接近你,现在生出了几分真心,你能不能接受我?摒弃前嫌,忽略我的不良动机,和我在一起?
别说他是段骁了,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她怕是要撕人。
“秦鹮,你不用瞎琢磨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对我是真是假?”
似乎是小心思被人看穿,秦鹮陡然抬头,对上段骁清澈漆黑的一双眸子,好像冬日的昏沉天际里,最闪的星。
“别他妈看我,我问你话!”
这人说话,永远不会客气和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