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鹮背着吉他,踟蹰了一会儿,最后抱着赴死的心态拿房卡出了门。
她并不知晓段若轩这么晚找她是因为什么事。
但不管因为什么,她想说的,一定要趁今晚说明白,该还的也都还了。
然后,你当你的顶流,我当我的小扑街,天下太平。
是。
只要她继续十年如一日地躲起来,不主动在段若轩面前晃悠,应该还是能太平的。
......
叮。
18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秦鹮低着头,抬脚往外走,却险些撞上电梯外的两人。
她下意识侧身让位。
“......秦鹮姐?”
秦鹮茫然抬起头,撞上了季羽蒙同样迷茫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愣住。
季羽蒙身边跟了一个飒爽的短发女孩子,伸手帮她拦着电梯门:“季小姐,走吧,我送您下去。”
“啊,好。”
季羽蒙走进电梯厢,看着电梯外的秦鹮,一脸欲言又止。
秦鹮也是一样。
深夜,两人一先一后出现在段若轩的楼层,这事怎么都让人浮想联翩。
反倒是短发女生按下楼层后,朝秦鹮浅浅点头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好像认识她似的。
......
电梯门缓缓关阖,秦鹮也没什么深究的想法,径直往1801走去。
门没关,似乎是故意给她留的。
秦鹮小心推开,整个人就陷进了黑暗里。
玄关处没开灯,再往里,会客厅也是一片漆黑,只有落地窗外影影绰绰的夜景灯光勉强映进来,提供了仅可前行几步的亮度。
偌大的厅室,一个人也没有。
尽头拐角的卧室里,传来隐约人声。
他在打电话,语气激烈。
“你去请他搞清楚,这是我自己掏钱做的专辑,除了我,谁都没有话语权。”
“我不想谈,没什么可谈,版权的事情一早就定下了,现在眼看要冲奖,谁都想来分一杯羹,我脸上是写着2b两个字吗?”
“别跟我提什么公司层面!我没签公司,就这么一个小破工作室,在我这,我就是天王老子,不服憋着。”
......
隔得很远,可电话内容还是能清晰地传过来。
秦鹮不由得皱了皱眉。
时隔几年,再次见到段若轩,她还以为岁月雕琢下谁也逃不过,他开始变得沉稳内敛,学会了藏锋。
现在看来,是她眼拙了。
清冷沉郁的皮子下面,依旧是一身轻狂不驯,时光可画皮肉,却改不了骨血。
他还是他,一匹有棱有角的小兽。
......
秦鹮没去打扰,只是默默把吉他放在沙发一侧,然后被夜景吸引,踱步到落地窗前。
地上放了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似乎是故意放在这里,白天汲取阳光的。
她俯身去看,有点眼熟。
是段若轩发过微博的那盆小巧的刺梅。
这种花就是生命力顽强,给点阳光给点水,天冷也能活,如今看着,比照片里茁壮了几分。
秦鹮没忍住,伸手触了触带刺的花茎,指尖吃痛,又缩了回来。
很多影视和文学作品里,都会借植物来表现主人公的心理和境遇变化,比如《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里昂,拿人钱财,替人取命,一双杀人如麻的手,却也会在狭**仄的阳台开辟出一方小天地,养油亮亮的绿萝。
他会哼着歌,耐心擦拭每一道叶片,把它们放在迎风的地方晒太阳。
那是他穷途末路的人生里,突破桎梏的希望。
秦鹮不知道段若轩为什么要养这盆刺梅。
她早就远离的他的人生,也无处探寻他的境遇,和他数以千万的粉丝一样,她所知道的,他生活的边边角角,全都出自微博等社交平台。
是他想展示出来的,带着精致壳子的段若轩。
不是那个曾经属于她的段骁。
......
......
窗前站久了,略微有些寒意,从玻璃缝隙里透进来。
十二月,是凌市最难捱的季节,即使是在昂贵温暖的酒店房间里,也能感受到万物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