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把茶撤了下去,换了一壶清澈的柠檬水,又启动了空气净化装置通风,顺便向秦鹮道歉,段煜卓还在开会,最多十五分钟,马上来。
秦鹮看了看手机时间。
她很想霸道地甩脸,说不等了。
但又不能。
段煜卓这个人,识人辨心的能力是一等一的,他既然会骗她来,就一定有把握她不会走。
秦鹮抿了一口水,看向窗外。
这件会客室的窗户正对着西侧的庭院,无需站起身就能看见庭院里黑瓦白墙,迅猛的一场雷雨把地上花草都打翻了,远远望去,灯火之下斑驳一片。
雨停了,留下的狼藉残红却需要费很多功夫去收拾。
且不知道是否能恢复成原样。
秦鹮撑着头,发呆了十分钟,身后走廊传来脚步声。段煜卓穿着随意,贴身居家的灰色薄衫,朝秦鹮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秦鹮目视段煜卓坐在自己对面,之前见面都是远远看着,但这次离得近了,忽然发现,他疲态明显。
岁月对于男人已经格外宽容,但还是在段煜卓的眉角眼下拓了一些难掩的痕迹。
段岳白因病西去,在那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段煜卓临危受命,也算是众望所归。可这几年,日子终究也不会好过。
世间存在公正严明的准则,确保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甘苦参半。
人前再光鲜,也总会有些地方,泛苦心酸。
秦鹮低垂着眉眼,没什么心情去感慨人生,特别是面对段煜卓的时候,私心点说,她甚至期盼岁月能给段煜卓多些惩罚。
“来了。”
段煜卓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面前,打招呼的从容姿态,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重逢,那样自然。
“咱能省了吗?”
秦鹮直截了当。
“好。”段煜卓点点头:“那就请讲吧。”
秦鹮讶异:“是你找我,不对,是你骗我来的,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一定也有话想和我说,”段煜卓清清淡淡看着秦鹮,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的瞳孔是接近没有温度的透明:“不然你也不会等我这么久,鹮鹮,我也还算了解你,你不是好脾气的人。”
秦鹮眉头拧在一起。
那种被人扒开内心一览无余的不安全感又来了。
“鹮鹮,我的事比较复杂,所以你有话可以先讲。”
秦鹮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但也没有闲心反驳,只是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双眸子直直看进段煜卓的目光里:
“好,我就一句话想说,关于我之后的合约。”
“嗯?”
“关于我的合约,马上要到期了,准确时间应该是祺美收购一圆之后两个月左右,我不打算续约了。”
秦鹮尽量把语气放平,做到不卑不亢:
“换公司户头,就要重新签合同,我就只差两个月,不想麻烦,所以段总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