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鹮低着头:“......一个前辈。”
“那为什么......”
“不知道。”秦鹮出言打断,笑嘻嘻挽上崔女士的胳膊:“你女儿不是大明星,就是个小歌手,当然不是人人都喜欢我呀。”
崔女士还想问些什么,秦鹮已经快步走到前头了,钻进了楼洞。
这里离秦鹮高中母校很近,也是教职工家属楼,年份旧了,没有电梯,狭窄的步梯里闷热异常的,每一层的拐角处都堆了各家箱箱罐罐的杂物,秦鹮一路上楼,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记忆渐渐被唤醒。
还是能够轻车熟路找到家门,防盗门上贴着小老虎福字和对联。
崔女士从包里翻出钥匙,把秦鹮拉到身后:“你爸在家,他不知道你回来,我先进,给他个心理准备。”
秦鹮点头说好,就在门外等待。
楼道里很静,空气好像都停住了,她竖起耳朵听,却没有听到想象中的争吵声。
按照她的预料,秦怀诚知道她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就算不怒气冲天地发作一番,起码也会阴阳怪气,让她滚。
不是能离家出走吗?
这么多年了,既然能跑,还回来干什么?
秦鹮觉得自己直播录节目都没这么紧张过,站在门口不停捋头发,用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觉得刻意,又放下。
站了一会儿,屋里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
然后便是拖鞋的踢踏声,崔女士朝她招手:“进来啊。”
。
五六个春夏秋冬没回来,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秦鹮走进去,站在换鞋的地方不敢动,她看见客厅里的摆设井井有条,有熟悉感,陈旧却干净,秦怀诚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茶几上的保温杯冒着汩汩的热气。
秦鹮忽然想起一些遥远的、模糊的记忆片段,那个时候她读高中,每年教师节都有一波一波秦怀诚曾经的学生上门拜访,礼品会堆满屋子,多数是茶叶、烟酒,秦怀诚用不上那么多,很多就堆在那里不拆封。
有一次秦鹮考试没考好,心情很差,偷了一瓶白酒去学校,自习课和胡度在学校天台撒酒疯,晚上又像没事人一样回家。
以为不会被发现。
但那天晚上,她被秦怀诚关在家门外,罚站到第二天天亮。
秦鹮一直觉得,自己和秦怀诚是没什么亲情在的,只是碍于父女的关系,需要管教,和被管教。秦怀诚的高压政策让她的反骨茁壮成长,最终离家出走,彻底奔向自由。
她也从来没想过,自由过后,自己还有一天能回来。
秦怀诚又咳嗽了一声,咽炎似乎是所有任课老师的职业病。秦鹮看着他站起身,polo衫一丝不苟扎在裤腰带里,只是肩膀不想从前那样挺直了,微微塌陷着,回身:
“回来了。”
一刻的错觉。
以为自己还在上高中,是下了晚自习,穿着校服回家,把吃剩一半的雪糕棍儿往身后藏。
秦鹮手足无措,在对上秦怀诚目光的那一刻下意识往后退,然而秦怀诚只是站着,什么也没说,默默打量她,从头发到鞋,上上下下,循环往复,最终,依旧锐利的一双眼几乎肉眼可见的迅速黯淡下去:
“你妈不是每月给你打钱吗?吃不起饭,瘦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