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无话,漳州城暗地里浊流涌动,明面上依旧歌舞升平,仿佛就是太平世界。
四月初一是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六十二寿诞,钦差大臣勒保奉旨南下赐匾当然不敢轻忽,一大早推开陪床小娘从雕花百工床起身,在德里哈服侍下慢条斯理穿好四品朝服,挂起沉甸甸的沉香朝珠,戴上红宝石花翎顶戴,面目儒雅相貌堂堂,远远望去神彩若仙,不失赐匾钦差的脸面。
对着西洋进口的精雕琉璃镜细心整理衣冠,勒保眉开眼笑得意之极,他身为内阁学士常年跑腿侍奉朝中大佬,舞文弄墨外捞极少,平常日子过得甚是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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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运转奉皇命南下赐匾,一路上地方官员迎送奉承,临行之际自然要敬送丰厚的土仪特产,油水捞得十足,仅施琅姚启圣就先后送出上万两银票,足足抵得上十年炭敬,日后回到京师再不愁无银钱应酬往来。
就是替名扬京师的如月楼头牌姑娘柳月儿偷偷赎身,瞒着母老虎娶为小星金屋藏娇,料来也不再是难事。
想起昨晚哈善送来服侍的百花馆美貌小娘的床上诸多花样,自诩道学不好女色的勒保浑身不自禁燥热,恨不得脱却衣冠再回卧室风流一回。
江南美女滋味确实与北地娇娃大不相同,日后北返京师要不要偷偷带几名回去?
勒保胡思乱想心荡神驰,由德里哈搀扶缓步走进华丽餐堂,慢慢吃过闽南名厨精心烹调的丰盛早饭,就着侍女捧过的琉璃杯漱了口,眼看吉时将至,陆同德奔进禀报一切准备妥当,敬请钦差大人上轿出发赐匾。
勒保端起架子微微颔首,迈着官步四平八稳踱出厅堂,大批官兵前呼后拥坐进八抬大轿,举手刚要示意鸣锣起轿。
忽见站在左侧的范天恩喉头微肿面目有异,微觉诧异掀帘问道:“范侍卫,你的喉咙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范天恩愁眉苦脸指着红肿喉头,含含糊糊说了几句,声音嘶哑不类人声。
站在轿旁的大内侍卫陆同德轻笑道:“禀大人,范老爷子水土不服吃坏了嗓子,昨晚半夜喉咙忽生恶疮肿痛起来,连话都讲不清楚。我劝他不要跟随前往,可范老爷子硬是不肯,说奉皇命贴身保护大人,免得宵小之徒阴谋作乱,伤害钦差。”
另两名大内侍卫见状都抿嘴微笑,神情有些古怪。
昨晚他们大酒大肉吃喝爽快,本想酒后赌牌九掷骰子再论输赢,哪料不一会迷迷糊糊都睡将过去,半夜三更方才醒转过来。
大内侍卫常年警卫皇宫,不少入宫前都曾行走江湖,晓得江湖汉子的诡异门道,见莫名睡着都以为暗地中了手脚,生怕钦差出事起身四处巡视,却又没有发觉异样。
经过范天恩窗户陆同德特地唤了数声,听范天恩含糊答应不以为意,一大早起床方才发觉范天恩喉头肿痛言语不得,竟然水土不服染了恶疮。
水土不服是古人远行常态,大多是不适应气候变化引起,想不到范天恩堂堂鹰爪王居然也会中招。
众侍卫都不以为异,敬范天恩是侍卫领班,七嘴八舌劝说宅在钦差行辕好好休息,哪料范天恩坚执不肯,忠君敬业让众侍卫好生佩服。
听了陆同德言语范天恩连连点头,举手用力捶打胸膛,显得慷慨激昂忠心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