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路可选,好似仁慈,实则铺满荆棘。
棠意礼指尖冰凉,抠进手心,猛地站起来。
可身高只到荀朗锁骨。
他低头,没看棠意礼,径自解开手表的金属扣,右肩微微下沉,随手将表放在床头柜上。
“还有,我听说你在打听秦声的近况。”荀朗脸上覆了一层薄薄戾气。
棠意礼的冷意,从指尖,迅速扩展到全身。
“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比你有韧性。”荀朗面容带着笑,却未有一丝真意,“国内的加工厂,他肯定不能指望了,货柜永远出不了海关,他已经在意大利开工重新生产了,只是损失了一些钱,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窗外阳光,在倾泻进入床边,丁达尔现象中尘埃颗粒,做无规则运动。
房间里的安静,有种恐怖的色彩,连冬日暖阳,都不能挽救。
棠意礼听着自己的声音,轻轻颤抖,“还有什么?”
荀朗:“他现在被各种公益组织告,官司缠身,品牌口碑大跌,这几年他应该顾不上别人的家事了。”
棠意礼眼圈泛红,手在剧烈的颤抖。
这个男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勇气,他的坚定,从来不是用来对付她的,他只会给自己无限的宠爱和尊重。
曾经那个她爱的荀朗,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在人前说力挺,却从没看得起自己。
他口口声声说爱,却处处践踏她的尊严。
还是说,男人的深情都是包裹在谎言之下的皮囊,那今天的荀朗,才是真实的表达。
是她,弄出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她以为的爱,可能根本没有存在过。
棠意礼摸出手机,当着荀朗的面,直接拨通了秦声的电话。
开免提。
太久没联系了,秦声的声音相当惊讶,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荀朗阴沉蹙眉。
棠意礼尽量压住喉间的哽咽,“对不起。”
秦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秦声。”棠意礼想把话一次性说清,“如果不是我,荀朗也不会对付你,我知道,那是你经营了十几年的事业,现在遭遇重创,我只是一句对不起,可能太单薄,但是我——”
“阿梨,我都说了,爱是付出,不是索取,我选择把真相告诉你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后果了,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不要自责。”
秦声的声音,清朗温柔,甚至在这种时候,还是保持了某种乐观。
棠意礼稍微安慰,秦声作为行业大佬,混迹时尚界多年,口碑坏了,可人脉和资源还在,短时间的打压,不会压垮他。
她再次道歉后,挂掉了电话。
棠意礼昂然看向荀朗,声音带着嘶哑,目光里是不驯服的倔强。
“你听见了,我不会为了秦声,跟你求情的,我不想欠你的,一分一毫都不想欠,荀朗,你还想用什么拿捏我?一梨制衣吗,可以,也给你。”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了她在意的事物。
棠意礼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转头就走,两人错着一个身位,停在擦肩而过的姿势上,荀朗突然扯住她的手腕。
力气极大。
棠意礼痛得皱眉,“放开我。”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荀朗的声音低沉嘶哑,还带着些许烦闷。
棠意礼用力一根一根掰开荀朗的手指,“我不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