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朗动作极为小心,孩子入怀的那一瞬间,酸涩胀满心脏,他几乎被情绪打败,险些掉下眼泪。
那是他和棠意礼的孩子,流着他们共同的血,像他亦像她,这就是过去五年间,种因得果,对他全部的回答。
他得到了孩子,也失去了棠意礼。
旁边,棠丰跃跃欲试,也想抱抱孩子,荀朗再次小心地转递过去,棠丰笑得见牙不见眼。
“哎呦,这个小娃娃鼻子嘴巴像阿梨,眉眼像荀朗呢……怎么看都看不够……”
棠丰爱不释手,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月嫂和护士过来,催促要带孩子去喂奶哄睡,棠丰才把婴儿交出去,可又不放心,跟着她们去了另一边的婴儿室。
棠意礼被安顿好,护士和医生也撤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他们夫妻两个。
荀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撑在床边,握过棠意礼的手。
“辛苦了。”
他再次道谢,好像除此,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饱受痛苦的人,在受难过后,都是异常平静的,在加上麻醉的效果,棠意礼缓缓地扯唇,笑着问:“你给孩子起名字没有。”
荀朗点头。
他不止起了名字,还起了两套,姓棠也可以,姓荀也没问题。他们曾经开玩笑,约定孩子跟母姓,说要把翟府的优秀传统传下去。
现在只看棠意礼喜欢。
“你想孩子姓什么?”他问。
棠意礼当然记得之前的约定,她沉吟片刻,“还是姓荀吧。”
“我不能陪着孩子长大,而他又养在你身边,如果不姓荀,我怕别人会看不起他。”
忍不住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一想到让她辛苦挣扎的孩子,将要面对没有妈妈的童年,棠意礼还是控制不住的愧疚和心痛。
她微微启唇,放缓呼吸,才能阻止那股酸意。
荀朗也在同时红了眼圈,“棠意礼,对不起,我不该违背你的意愿,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更不该,让棠意礼在自由和孩子之间做选择。
世人也许会评价棠意礼是狠心的母亲,然而,真正残忍的,是利用孩子企图控制她的那个男人。
是荀朗制造了接下来的分离,他没有资格要求棠意礼留下来。
棠意礼神色不变,也许是麻药刚过,让她来不及反应,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转向窗边。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折腾了整整一夜,清晨的一缕曙光投射在病床上。
“荀朗,等孩子周岁的时候,我们就离婚吧。”
她的语气,就像在风和日丽的午后,约人去看一场青春电影。
荀朗声音亦沉静温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