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当北京城北面的德胜门与安定门才刚刚打开,就有宣府军的几十个信使扛着高约近丈的长幡策骑而入。
长幡上挂着的,就是所谓的‘露布’了,上面写着宣府镇的捷报,供一路上的行人观阅。
不过这些信使宣扬捷报时主要是靠吼的:“宣府大胜!昨夜夜间,汾阳郡王殿下于宣府全歼蒙兀鞑靼大军,阵斩二十七万级,俘虏九万人,生擒蒙兀大汗脱脱不花与三名蒙兀台吉!我军缴获兵器与牲畜无算,死伤不到九千——”
随着这吼声传开,整个城门周围的街坊都为之一阵轰动,家家户户都开了门窗,惊讶错愕的往外面眺望着。
随着这些信使策马疾奔,不断的高声大喊,小半个京城都变得躁动起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从家中走出,各处都是人声鼎沸,万人空巷。
他们彼此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些人喜形于色,为宣府捷报振奋不已;还有些人则是无法置信,惊疑不定。
王静居住的国子监就距离安定门不远,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安定门方向的报捷声。
他的神色匪夷所思:“郡王殿下这就赢了?怎么会这么快?”
王静还以为这场大战,怎么都得持续一两个月的。
龙睿也不可思议道:“那可是整整四十二万蒙兀铁骑!据我所知,郡王殿下他们三人是孤身前往,没有携带军马,也就是说,蒙兀人还占着兵力优势。宣府一带,顶多是三十五万军马。
如果不是这次前往宣府领军的是汾阳郡王,你我的老师,我都怀疑这是假传捷报。那些蒙兀人哪怕全都是猪,也不能任由宣府军追着砍吧?”
王静不禁摇头:“怎么可能?没听他们说么?这次可是生擒了蒙兀大汗脱脱不花,还有三位台吉。蒙兀人该败到什么地步,才会连蒙兀大汗都被生擒?真想知道这一战,究竟是怎么打的。”
他随后又重重的一拍桌案,语声昂扬道:“不意土木堡大败之耻,今日得雪!可惜无酒,否则定当浮一大白!”
在他们的对面,国子监学生章旦也是钦佩万分:“不愧是老师!一身文才已占了天下八斗,兵法一道,也是绝代天骄。
先于承德大破述律平,再胜潮白河梁亨,又胜蒙兀脱脱不花,一月之内三场大战,无不都是辉煌大捷,让人酣畅淋漓。我想那古之神将,如白起项王,亦不过如此了!”
王静与龙睿不由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都哑然失笑。
自从章旦那次为襄王之事叩阙,被汾阳郡王劝归,免去了一场劫数之后,他对汾阳郡王就崇敬的无以复加。
他不但在所有的场合都对汾阳郡王推崇备至,更容不得任何人对汾阳郡王言出不逊。
“此战一胜,对我大晋百姓来说倒是个绝好的消息。”
王静看着窗外:“这朝中的纷乱,看来是要趋稳了。。”
自先帝驾崩几天来,王静是亲眼见朝中是何等纷乱。
虽然汾阳郡王已挥师平叛,可如今幼帝继位,女主临朝,朝野之间难免人心离乱,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冒出来了。
满京城内妖魔乱舞,就仿佛是土木堡之败前后的景象。
两日前更有顺天府衙门的府库起火,十几万两纹银不见去向。
原本传言是戾皇帝遗党放火,后来却查出是衙门内部的人监守自盗,放火嫁祸戾皇帝遗党以掩盖证据。
类似这样的事情,京城之内不止一桩,都是人心离乱的表现。
幸亏先帝任命的几位辅政大臣能力卓绝,勉强稳住了局面。
不过随着汾阳郡王在宣府大胜,生擒蒙兀可汗脱脱不花,这满京城的妖祟之气必将为之一肃。
龙睿也不禁微微一笑:“汾阳郡王这一场大胜之后,北方就可腾出六七十万兵马,朝廷的根基也从此稳如磐石。这个时候,谁还敢在汾阳郡王眼皮底下生乱炸刺?
而今虽是幼主继位,可有汾阳郡王镇着,这天下乱不了。先帝虽然过于心慈手软,才导致今日之祸,可他在识人方面的本领,我却是佩服的。唯有汾阳郡王这样的国之栋梁,才能镇得住天下!”
他随后又语声一转,含着喜意道:“不过这对你我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原本以为今年的春闱是彻底黄了,可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我料朝廷为稳固天下人心,一定会开恩科!时间多半就是天子入葬之后——诶?你们要做什么?不是要一起会文,切磋制艺么?”
龙睿发现自己的两个同学,已经在收拾书本与文房四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