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忙着遣人抓药,又让婢子扶着儿子进屋歇着。拍着胸脯跟儿子承诺,待伤养一好,定去打断那户部侍郎的腿,这才遣散下人。
是日。
沈慕卿悠闲的靠在雕花梨木躺椅上,手里捧着一碗酸梅汤,小口啜饮。
院落里的合欢树轻飘飘落下一片叶子,不偏不倚,掉进他捧着的羊脂白玉碗中。
沈慕卿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尚还枝叶葳蕤的树干,斜了斜碗,轻轻将落叶吹了出去。
碗在手中晃了晃,碎冰碰壁,叮当作响。
酸梅汤一饮而尽。
下人们知道他贪凉,所以府里每年都会存上大量的冰块。
一个夏季的消耗,今日只剩下最后一点,婢女们从地窖里小心翼翼的取出,煮了今年最后一锅冰镇酸梅汤,将薄荷轻轻在手掌拍打,醒了醒味道撒在里面。
碗底余下些冰屑,沈慕卿意犹不舍的尽数倒进嘴里。凉意透体,说不出的惬意。
“少爷,这都秋天了,您身上带着伤,喝多了当心窜稀。”
仆人洗砚立在身后善意提醒。
沈慕卿喉头咕噜一响,差点被一坨冰碴子给噎死。
递给洗砚一个白眼,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劲骨。将碗扔到洗砚怀里。
“你且说说那天的事。”
洗砚有些不解。少爷亲身经历的事,这下怎的反问起自己来了。
不过自家少爷问起,洗砚还是义愤填膺的把那日的事说了个大概。
那日沈慕卿出府闲游。无所事事的他甚觉无趣,便去了南街的窃玉楼听曲儿。
窃玉楼是盛京最负盛的名风月场,无数风流士子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坊间传闻,窃玉楼有三甲。姑娘们的曲儿,二十年陈酿的酒,还有永安初年甲字恩科状元题的词。
窃玉窃玉,偷香窃玉。单是这窃玉楼的名字,想来这老板也是极尽心思。
沈慕卿作为纨绔的世家公子,自是这里常来的金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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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沈少爷依旧出手阔绰,豪掷千金点了窃玉楼的花魁红萼姑娘。
平日里楼里的妈妈知道沈家少爷到来,很快就会安排姑娘前来陪客。可这一次沈慕卿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还不见人。
时间久了沈慕卿终于生了火气。正待去找那妈妈说道。那妈妈却推门而入,一脸难色告知,红萼姑娘被户部苟侍郎拦下,强行叫去作陪。
沈慕卿横行盛京多年,几时遇到过这种事情。加之这一次道理在自己这一边,不由分说就叫了随从的仆人去问个缘由。
这户部侍郎苟获,年方二十,生得一副好皮囊。父亲是当朝太傅,自己年纪轻轻又官居要职,在盛京一堆士子名流里名头极响,岂会买沈慕卿的账。
眼见说理不通,沈慕卿一股邪火上来了,上前就是一通好打。
眼圈乌黑的苟侍郎早听闻沈慕卿品性,哪里料到他竟如此跋扈。在姑娘面前岂能输了威风,上前就和沈慕卿打在一起。
围观者也无人敢插手这两位爷的事,眼睁睁看着两边打成一团。
苟侍郎这般弱鸡书生,几个回合下来,很快就落了下风。
沈慕卿尽施展些下流招数,专往下三路招呼。打的苟侍郎捂着裤裆上蹿下跳,丢尽了颜面。
最终沈慕卿得偿所愿的牵着红萼姑娘的小手往后院的蓬莱小筑而去。
苟侍郎岂能忍受这等屈辱。趁着不备,抓起酒壶从后面击在沈慕卿的后脑,顺势一掌,沈慕卿便直挺挺从二楼摔了下去。
这便有了他起死回生的故事。
“亏得少爷洪福齐天,不然还真着了那苟侍郎的道。”
“少爷几时去寻仇?等我召齐府卫打杀过去。”
洗砚说完,仍旧忿忿不满。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家少爷,仿佛只要少爷给个话,他就一马当先的冲过去。
沈慕卿看了看洗砚并未答话,只是微微扬起唇角,兀自笑了笑。
“十七啊,大好年华。”
沈慕卿喃喃自语。
少年十七弯弯腰,时光尚不及眉梢。
既然重活一世,一步便踏出一步的风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