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李谦孺眨眼被镇压,李峤不得不上了,拱手行礼:“丘武卫,多日不见,风采如昔!”
丘神绩还礼:“原来是李少府,记得我们还是共诛周国公府恶奴时的交情啊!”
李峤露出笑容:“不错!不错!”
丘神绩咧嘴笑道:“后来少府去刑场观刑了么?那刽子手一刀剁下,血从断开的脖子处狂喷而出的场面,实在壮哉!美哉!当晚我就多添了几碗饭……”
李峤脸色发青,干笑起来:“我……这……”
丘神绩笑道:“看来李少府还不适应,无妨,下次再有这等美事,我一定拉上少府,万勿推辞啊!”
李峤面色数变,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做得出来。
唐朝男人讲究一个威武雄壮,法场行刑还真有不少人去练胆,到时候他万一不适呕吐,名声就坏了。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李峤心中默念前段时间所作的诗,心情泰然许多,不跟这等没文化的粗胚计较,赶忙让了开来。
连斩两员大将的丘神绩,来到宋员外面前。
宋员外怡然不惧,睨视着丘神绩:“小小武卫,倒是有几分威风啊!”
他的背后是崔守业,岂会看得起这等小人物,见得李谦孺和李峤吃瘪,还露出戏谑之色。
可丘神绩根本看都不看他,武将世家养出来的魁梧身躯一顶,直接将他推搡开来。
宋员外猝不及防,身体撞到后面的架子,嘭的一声,险些摔倒,吓了大家一跳。
丘神绩这才看向宋员外,哎呦一声:“这不是刑部宋员外么,怎么如此狼狈?”
宋员外被手下扶住,狼狈站稳,勃然大怒:“你竟敢如此放肆,袭击上官?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丘神绩哈哈大笑:“宋员外此言差矣,这里道窄,我一时不慎,擦了一下,你既没摔倒,又没撞伤,就说我袭击上官,未免苛刻吧?”
眼见刑部官吏要上前,他也丝毫不惧,主动伸出手,做绑缚状:“来来来,你自可验伤,让刑部拿我!我虽是个小小的武威卫,但牢狱还真去过好几回,不惧这等威胁!圣人英明,李机宜英明,会还我清白,予我公正!!”
“你!你!”
宋员外脸色铁青,却也真不敢撕破脸皮。
查案期间,小摩擦就算了,真因为这种事情把内卫下狱,崔守业都不会这么做。
看着这块滚刀肉,宋员外最终还是让了开来。
“还好没跟这食心卑子计较。”
李峤见了暗自庆幸。
姓丘的名声本就臭,近来又尽做违逆权贵的事情,如今看来,已是一条道走到黑。
关键是他背后确实有人力挺,能在关键时刻将他护住。
丘的名,彦的影,这样的组合实在让人忌惮。
从登场不到片刻功夫,丘神绩大摇大摆的来到窦德成面前,态度反倒不错,拱手道:“窦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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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德成都有几分受宠若惊了,赶忙低声道:“丘武卫,我们窦氏有意与卫国公府结亲,是自己人啊!”
“有意?哦!那敢情好啊!”
丘神绩立刻露出笑容。
审讯的技巧,往往就在于软硬皆施。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现在白脸恶人有人扮了,自己的定位自然是红脸忠臣。
他转过身来,大手一挥:“此案干系重大,证据不可轻动!”
窦德成狂喜,李峤李谦孺面色则变了。
宋员外没想到自己的退让惹得对方得寸进尺,立刻喝道:“你敢,把账本给我搬走!”
刑部官吏和内卫立刻上前,双方推推搡搡起来。
“去帮忙!”
窦德成使了个眼神,商会的人也上去帮忙。
当然,几方都很克制,没有过线。
丘神绩看着内卫以一敌三,拦下了想要上前的王孝杰,背负双手,模仿着李彦指挥若定的姿态。
突然间,他觉得背后的手一紧,被塞进来一块布帛,然后就看到一个熟人擦身而过。
“梅花内卫?”
虽然相貌有所变化,但容娘令他印象过于深刻,丘神绩心头顿时一震。
不过捏了捏手中的东西,他隐隐明白,对方似乎是要对自己传达消息,看着旁边的窦德成,有心想要找个地方细看。
可此时突然离开,实在太过醒目,丘神绩想了想,干脆大模大样的将布帛取出来,展示在面前。
窦德成的目光自然望过来,丘神绩立刻用手捂住:“这是李机宜来前给我的交代,内卫之事,就不给窦掌事过目了。”
“失礼了!失礼了!”
窦德成赶紧收回目光,心想你也够蠢的,上官交代的事情,不事先记住,还要写下来当场查看。
没了阻拦,丘神绩光明正大的展开布帛。
就见上面画着商会的简易地图,有个地方被圈了起来。
旁边是李彦的笔迹:
“毒丹就在此处,抄了窦氏的仓库!”
丘神绩嘴角扬起,露出笑容,将布帛收回腰间,大声喊道:
“一定不负李机宜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