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医生的称呼是有讲究的,一般称为大夫、医师,郎中是五代时期的称呼,医生是宋朝称呼,至于医士,跟士沾边,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那必须要在医道上有所建树。
眼见陈医士,李彦直接问道:“你是从哪里请来这位的?”
弓嗣光低声道:“禀李机宜,北市人流汇聚,本来就有不少医师坐诊,此人是里面医术最高明的,都有资格去长安太医署任职,平日里傲气得很,可不好请!也是碰巧,我刚刚骑马出巷,他正经过,听到治郑郎君,就颠颠的过来了!”
李彦道:“确实挺巧的,听你的意思,这位陈医士在洛阳里,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弓嗣光刚要打包票,但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说颜娘子是都知第一,结果现在出了这事,干笑了声:“差不多吧。”
李彦点点头,来到陈医士身边。
此时陈医士诊断之后,神情十分凝重的道:“郑郎君,此毒甚烈,若非吐得及时,必然对身体造成大害,就算能勉强保命,日后也只能缠绵于病榻了……”
郑辉露出心有余悸之色,与颜都知双手紧握,不愿分开。
陈医士再扒开他的嘴,看了看舌苔:“郑郎君请放心,老夫去开药方,你调养半月,就可无碍。”
李彦听了,就知道这位医士确实有本事,寻常大夫可不敢打这包票,尤其是面对一位刺史之子。
而听了陈医士的诊断,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假母,跪拜下来,默默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如果郑辉真死在这个院子里,恐怕要不了三天,她就会被套个袋子,沉到洛水里面去了。
她正虔诚的跪拜,直到背后传来声音:“起身回话。”
假母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佛祖了,赶忙爬了起来,来到李彦面前:“李郎君请问话!”
李彦问:“颜娘子与郑郎君定了终生,你早就知道吗?”
假母赶忙道:“奴家不知,郑郎君虽然来的次数很多,与小女也有几分情投意合,可这种事情实在……实在……嘿,想必李郎君也明白的,奴家若知道,肯定是会阻止小女这等奢望。”
李彦抬了抬手中的酒壶:“这个壶里的酒,价值不菲吧?”
假母凑近,嗅了嗅酒味:“这是兰陵酒,院内确实储备不多。”
李彦问:“平日里准备什么酒水,是你说了算,还是颜娘子说了算?”
假母一怔:“是奴家说了算,对啊,这酒怎么备好的?”
她立刻转头,看向一个婢女:“九红,你是颜娘的贴身婢女,这酒是你拿出来的?”
那婢女听得花容失色,就要拜下,但李彦提前一步:“不要动不动下跪了,回答问题便是。”
九红颤声道:“兰陵酒是娘子吩咐的,后院早早温好,婢子负责拿上来。”
李彦问:“你拿来的路上,可曾有人动过?”
九红摇头:“绝对没有,婢子拿来后就放在盘上,一直等着娘子需要,才将酒奉上。”
李彦微微颔首:“我之前一直看着,这酒上了后,颜娘子并没有动过手脚,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变成了后院?”
假母神情剧变:“李郎君明鉴,后院厨子绝对不会下毒啊,这婢子虽然信誓旦旦说她没有动手脚,但也可能说谎!”
九红也不相让:“婢子所言属实,不曾污任何人!”
两女争了起来。
这不奇怪,李彦从舒三娘子那里知道,假母和都知娘子并不都是一体,往往是租客和户主的关系。
院子和大部分人员都是假母提供,都知娘子带着两三位贴身婢女入驻,所获收益三七分成。
所以事关刺史之子被下毒,双方自然是要将自身的干系撇开。
眼见两女争吵,坐在席上的众文士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没有我等的事情了。”
然而李彦淡然道:“现在排除嫌疑,还为时过早。”
他走到边上,到了一排乐器前:“诸位刚刚都来过这里取乐器吧?”
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是啊!”
之前席上气氛热烈,除了李彦和弓嗣光不合群,其他人都参与到欢歌热舞的互动中,自然也要展示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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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主要关注席上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偏偏这里也有被动手脚的可能。”
李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支唢呐:“这支唢呐,是刚刚郑郎君吹奏的。”
“在吹嘴上涂抹毒粉,等郑郎君吹奏完后,嘴唇上必然沾了毒,随后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毒粉浸入酒水,神不知鬼不觉的流入腹中,根本不需要在酒壶中下毒。”
“而凶手只要在郑郎君吹奏之后,过来挑选乐器时,把残留的毒粉抹掉,就可以掩盖罪证。”
“如果我是凶手,了解郑郎君的爱好,又想要栽赃别人,撇清自己,我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