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贼人数目终究较多,再加上几位丐头拼命叫唤:“首领……罢手吧!罢手吧!我们全死了,上面的人要拍手称快了,你这是帮敌人除恶啊!”
当地面的血液重新蓄满大半,血光终于散去,无我子呼哧呼哧喘着气,怒意在杀戮中发泄完毕,理智也一并回归大脑。
看着四周哀嚎遍地,无我子心中翻腾起后悔之意。
以无忧洞的环境,偶然杀几个人立威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对手下大肆屠戮,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认这样的首领。
那一个个低垂的脑袋,再也不敢与之对视的目光,都证明着人心尽失。
他在此处经营许久的心血,就在短短一战之间,付之于流水!
一切都是因为那件法器!
没有那件自己炼制后交给童贯的法器,他岂会落得这般地步!
想到这里,刚刚退去的怒火又重新占领高地,无我子左臂举起,直指山壁上的李彦:“你别得意嗷!等着,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好惨!!”
李彦问道:“你认得我么?”
无我子更怒:“你能跑得了,童贯能跑吗?他惨死之前,我一定问出你的来历,你们都将不得好死!”
李彦稍稍沉默,询问左右:“我虽然不认识这位童贯,但他应该不是一个被贼人要挟后,就轻易妥协之辈吧?”
卢俊义和索超是江湖性子,头可断血可留,义气和颜面不可丢,断然道:“当然,岂能向这无忧洞贼子妥协!”
李彦深以为然,给予强硬的回应:“贼首,你别只逞嘴上功夫!”
这话又刺激到无我子了,他之前正是嘴上逞能,实际并未行动,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此时眼中露出深深的决意,猛地将右臂上摇晃的骨头一扯,直接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先是疼得一声惨叫,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我以此臂立誓,不杀童贯,誓不为人!”
李彦再度沉默,对着左右道:“这贼子好像决心挺强的,看来等我们出去后,要尽快通知公孙判官。”
卢俊义闻言气愤:“都已经落到这般地步了,还想杀官?朝廷的狗官就是再昏聩,也不能被这无忧洞的贼人威胁!”
索超更是个不怕事的,干脆探出脑袋,对着下方吼道:“贼子,看清楚你爷爷的脸,你想要报复是吧,有种现在就出来,看我的斧子不将你们砍成两半!”
这本来是正面对刚,但下面再度骚动起来,隐约听到什么“又有新兵器了”“又来新人了”之类的话语,让索超不禁有些怔仲。
而无我子深深凝视了李彦三人一眼,突然转身就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忧洞存在了百年都没事,今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惩奸除恶的侠义之士了。
这些人要么是禁军中的绝顶高手,要么就是那同样喜好习武的童贯培养出来的打手,进无忧洞训练来了。
那就没必要多说了。
此仇倾尽滔滔血海也无法洗刷,不是你童贯死,就是我无我子亡!
丐头的呼唤,贼人的呻吟,统统抛之脑后,无我子一路回到来到自己的卧房。
这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房间中,道童早已跑了,他走上前去,抚摸着那彩纱细绫的屏面,檀香木精雕的骨架,光芒绚丽的珠玉,还有那造型古朴的香炉,精巧美观的摆件。
这些都是厚将行会赠予的,当时为了搬进来,花费偌大的功夫,也确实凸显出了首领的地位与格调。
然后他又从塌下,取出一封封与童贯来往的书信。
本来以字迹作为要挟,让童贯就范,但现在想来,这些信件到底是不是童贯亲笔所写,都有疑问,那阉狗到时候推脱得一干二净,自己也无可奈何。
所以。
无我子将法器的箱子取出,里面摆放的,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法器。
最终将石壁上火把取下,抛出。
精致的家具熊熊燃起,帷帐很快烧毁倒塌,暴露出了后面那魔窟的真面目。
换成以前,无我子并不喜欢看到那些,但此时他却深深吸了一口气。
烧吧!烧吧!
烧掉过往!烧掉退路!烧掉希望!
烧得他这只曾经没有勇气出去的老鼠,蹿出洞穴,咬得那高高在上的官儿,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