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沛回到屋中越想越气,拿着两件衣服走到溪边捶打起来。
她一面恨自己学艺不精,一面恨师父没有教过她这样花样繁复的功夫。
叶沛狠狠地用棒槌击打那件薄凉衫,就快击破了。
“这是谁拿一件衫子出气呀?”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叶沛一惊,站起来张望。
“小姑娘,受了父母姊妹的气啦?来这里解气?哈哈哈”这个徐娘半老的婆子笑容可掬地说。
“没有,大嫂,我就是在这里洗衣服被您看见了而已。”叶沛赔笑说道。
“是嘛!”对方假装相信,继续说:“你是谁家的女娃娃,我看着到眼生。”
“我叫叶沛,栖凤山来的。借住在三清观里。”
“哦,你就是巴山先生的徒弟呀!”
“大嫂,您也知道我师父?”
“嗯,他们没跟你提起我?我是钟合,这里的采买姑姑。”
叶沛听到钟合这名字高兴起来,“原来您就是钟姑姑呀!安常走时告诉我有事便可以找您帮忙!”
“嗯,安常!那糟老头子还活得硬朗?”
“安常?他很好呀!而且也不老。”
“哈哈!”钟合听了叶沛的话脸色略红润,继续说道:“我明日要去横渠镇买纸墨,你要不要我帮你带回什么?”
叶沛想了想,慢慢说道:“我不需要带回什么,只希望您把我带走!”说着又崛起小嘴。
钟合见叶沛的神情,安慰道:“还说不是受了气!看你这小姑娘也藏不住脾气。”
“我只是想我师父了,我都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他也不来看我,也不把我接回去!”叶沛更加委屈地说。
“原来是为这个!明天我去见你师父,告诉他你在这里受了气!”钟合慷慨地说。
“别,别,别!”叶沛急道。
钟合疑惑,“为何又不告诉?”
“我怕我师父担心我。”叶沛诺诺地说。
“哈哈,那也让他来看你,或者让你师兄接你回去。”
“嗯,那很好。”叶沛高兴道,“要不我写一封信您带给我师父?”
“也可!”
“谢谢!”
叶沛拧干衣服,飞快地跑回客房,抬笔写了一封短信,大抵就是说自己一切安好,想念师父云云,希望师父早日接自己回去。写完后兴致勃勃地拿给钟合,感觉终于有了盼头。
一日、两日、三日,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若无盼头还好,这有了盼头,便觉得日子更加难挨。叶沛越等越觉得气馁,自己仿佛是个弃儿,再没有人关心爱护她,再没有人接她回去。
这日,叶沛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练功,扫地的小道长跑来告诉她,神山道长让她过去。叶沛不知何事,整理衣服,跟着小道长来到神山处。
刚一进院子,叶沛两眼放光,兴奋地跑过去喊道:“叶沛参见师父、师兄!”边说边向巴山福了福。
楼子衿向叶沛笑了笑,叶沛跑到他身边做了个鬼脸。
只听神山道长说道:“巴山先生十年不登寒舍,为了爱徒今日也终于得见您。”
巴山缓缓说道:“多谢神山道长照顾劣徒,多日叨扰,我明日就带她回去!”
听到师父说要带自己回去,叶沛不知有多高兴,但在神山道长面前不敢表露,只得尽力压制着。
正在这时,丁月华带着如春光般明媚的笑容走进来。
“师父,听说来了贵客,月华前来拜见!”丁月华走到巴山面前行个万福,说道:“神山弟子丁月华拜见巴山先生,拜见楼师兄!”
巴山道:“丁姑娘不必客气,快快请起吧!”
丁月华起身站到神山道长身后,对楼子衿莞尔一笑。
叶沛本不以为意,但她偏头看见楼子衿的表情真真气死!
楼子衿直勾勾地看着丁月华,面如呆鹅,眼无旁物!
叶沛偷偷用手指捅捅他,他竟然毫无反应,叶沛又轻轻地叫了声“师兄!”,楼子衿仍然没有回应。叶沛咬牙嗔怒,在师父和神山面前又不好发作。
神山道长与巴山先生寒暄了几句,便命弟子丁月华带他们去客房休息,楼子衿紧跟在丁月华身后。
待叶沛出了院子,踢起地上的石子,正击中楼子衿肩膀,楼子衿“哎呦”一声,回头问叶沛道:“师妹,怎么了?”
叶沛撅嘴道:“没事!”,然后昂着头往前走。
楼子衿傻笑一下,继续跟上。
在客房安顿好,楼子衿似乎又恢复如常,牵着叶沛的手问道:“师妹,你住在这里可还适应?想没想我和师父呀?”
叶沛抽出手,生气地说道:“住的好着呢,都快把你忘了!”
楼子衿也不生气,赔笑说道:“你一定是生气我们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接你,不过偷偷告诉你,你回去就能看到,有好东西给你!”
“哼,我不要!”叶沛生气地扭头走了。
楼子衿见叶沛真的生气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笑道:“看来是真生气了!”
晚上,楼子衿走了一天路早早睡下了,叶沛睡不着独自坐在屋顶上看星星。她似乎有很大的委屈,但到底是什么自己又说不清楚,她盼着师父、师兄来接自己,但他们来了又使她失落。
夜已经深了,只有大殿里慈航大士面前的油灯还若隐若现地亮着。除了秋日将亡的寒蝉还卖力地鸣叫着,四处毫无人声。叶沛觉得略微寒冷,便在房顶上跑一跑,让自己暖和起来。
夜里不辩方向的叶沛看见一处院落竟然还亮着灯,院中两个人落寞地在石桌两侧面对面坐着,仿佛是石像一般也不说话。叶沛好奇,走近细看又是一惊,竟然是师父和神山道长。
只见神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汴梁城里的月色可不如这山间明亮。”
“是啊!人做了许多错事,现在到寂静的山野想一想,就如这月色般愈加清晰。”
“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