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东西一旦打开闸门,就如洪水般泛滥。
之前赵祯一直想抑制自己对叶沛的爱恋,可是自从元宵节后,两人感情迅速升温,他总想时时见到叶沛。赵祯批奏折时总是走神,太傅讲课时也常常发呆。
他有种赌徒般的心理,“嗯,我只再见沛儿妹妹这一次就罢手!”可是热恋中的情感只有愈演愈烈。
赵祯着便服回八王府私会叶沛,见无人知晓,胆子更是越来越大,有时甚至谴了小太监去宣叶沛,让她换了小黄门的衣服偷偷进宫。
叶沛亦对赵祯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她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他将来必定有所作为,他亦是她在这个世上牵肠挂肚的人,她将对楼子衿爱而不得的感情全部投入到赵祯这里,只要看着他,她就是快乐的。
赵祯批复奏折时叶沛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看书,有时她呆呆地看着他,能看一个时辰,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他二人很享受这些岁月静好的时光。
这天,将近黄昏时分,叶沛趁宫门落锁前出宫,溜回八王府。
她闪进侧门时,看见赵允熙相送一个门客,此人形容猥亵,眼光犹疑,不似正人君子。赵允熙看见叶沛回归,送完人跟着叶沛进了花园小筑。
赵允熙笑着说:“沛儿妹妹,今日又出去玩了?”
叶沛做贼心虚,不敢回应,只“嗯”了一声。
赵允熙热情地说:“东角楼街来了一个叫九哥的人,能耍药发傀儡,他做的纸人能在高杆上自转飞舞,仿佛仙人一般,很是神奇。明天哥哥带你去看好不好?”
叶沛想去,但又不想跟赵允熙一起去,只得推脱说:“大哥哥每日公务繁忙,我哪敢耽误您的时间,沛儿自己去看就好。”
赵允熙说:“沛儿妹妹,你又见外了不是!”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叶沛,摸着叶沛的衣领说:“沛儿妹妹,看你这衣服都旧了,你要是喜欢穿男装,我让常来府里给我做衣服的裁缝给你做两件新样式的!”
虽然赵允熙从小和叶沛一起玩大,但是多年未见,现在已是男女授受不亲,叶沛觉得赵允熙的举止有些轻浮。
叶沛横跨一步,躲开他的手,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她寻个话题说:“刚才大哥哥送出去的是什么人呀?你又招了新门客?”
“谁?”赵允熙想了一下,才说:“哦,你说刚才吴子山呀!他是今年的新科,青年才俊。”
叶沛很不屑地说:“他那样还青年才俊!我看就不像是好人。”
赵允熙说:“沛儿妹妹不要以貌取人,他马上要去知越州。”
叶沛一听越州,想起一件事来,便问道:“是近期闹水患的越州吗?”
赵允熙说:“是呀!吴越历来是江南富庶之地,吴子山本是吴越王家族姻亲,去那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叶沛疑惑地说:“我听六哥哥说江南水患,他打算派有治水经验的郇焘去知越州,不知是真是假。”
赵允熙眉毛一挑,立即又恢复如常,安慰叶沛说:“沛儿妹妹哪知道朝廷上的大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也别当真,也别告诉你六哥哥去呀!”
“我明白的,这些事我也不说,也不会去参与的。”
赵允熙点点头,“沛儿妹妹最懂事。”
过了几天,叶沛想邀请赵祯去看那个药发傀儡,她进了宫却看见赵祯气哼哼地摔着劄子。
叶沛问:“六哥哥遇到了什么生气的事?”
赵祯说:“都是这个该死的郇焘不争气!我本来想让他去越州治理水患,顺道接替钱敬亭在吴越的势力,结果一堆谏官上谏,说他私人事务上面不检点,把他弹劾了。现在他们集体推荐吴子山去知越州,不知道怎么都刮成了一个风向!”
叶沛一听吴子山这个名字,立刻有种警觉,然而她又不能确定此事和赵允熙有关系。她帮赵祯整理扔在地上的劄子,却没有看见一个是赵允熙上表的。
叶沛转头一想,也是,如果赵允熙结党营私,他也绝不会自己再出头。想到此处,她有些理解为什么赵祯不想自己混入政坛旋涡里,她随口的一句话,可能改变一个时局,而现在她可能就是这个“罪魁祸首”!
叶沛若有所思地说:“六哥哥,其实,我……”她想向赵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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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可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赵祯没有注意到叶沛的表情,说:“沛儿,你不用为我在朝局上面的事情担心,待会咱们就去看药发傀儡,等晚上回来我再处理这些。”
叶沛既委屈,又自责,撅着小嘴儿。赵祯看了叶沛的表情,反而乐了,用手指点了她的嘴唇,笑着说:“沛儿你真是可爱!”他的这个亲昵的动作,却把叶沛想说的话给按了回去,她不知该怎样向他承认错误。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赵允熙春风得意地来到花园小筑,见了叶沛高兴地说:“沛儿妹妹,你看我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润泽如玉的黄色石头。
叶沛凑过来看,问:“这是什么?”
“这是契丹进贡的石蜜。”赵允熙得意地说。
“什么是石蜜?”叶沛将这块石头拿在手里,温润晶莹,像玉石却十分轻盈,闻一闻还有股松香。
“这是松树上面的松油,滴在地上,埋藏千年形成的石头,你看它最神奇的地方。”赵允熙手指石蜜中央,叶沛细看,竟然看见一只蜜蜂凝在石头中间。
“啊!真是好神奇!这是一只蜜蜂?!”叶沛惊叹。
赵允熙见叶沛看出其中神奇之处,更加得意。
“大哥哥怎样得到这么神奇物什?”
“我刚才不是说,这是契丹进贡之物么!”
叶沛不解:“既然是进贡之物,怎么到了大哥哥手里?”
赵允熙有些猖狂地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以后跟着大哥哥,赵受益那里见不到的东西,我也能让你看见,赵受益那里得不到的东西,只要妹妹你想要,哥哥就能帮你得到。”
听了赵允熙如此大不敬的话,叶沛立刻联想到之前他说推荐吴子山去知越州的事情。
难道……
叶沛吓得背上惊起一身汗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他们较力的靶心。
就如同他们小时候去抢的那盏兔子灯,都打着为叶沛妹妹抢的旗号,而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将一盏好好的兔子灯撕碎。
这时,赵允熙走近叶沛,将石蜜上嵌的红绳套在叶沛的头颈上,轻轻地说:“沛儿妹妹可愿意一生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沛听了觉得手脚冰凉,心血奔涌,她握紧拳头,咽了一口唾沫,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发作还是应该隐忍。
她本想做个置身事外的人,她应该在栖凤山隐居一生,却不想无意中搅进这迷局里。她觉得自己应付不来,可是又觉得自己应该要有去应付此事的担当。事情因她而起,也该由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