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桂梅说话了,往屋后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后山,去看妈去了。”
闻言,李逸深吸了口气,不由得有些心中悲凉。
暗叹了一声过后,才终于再次说道:“把剃须刀拿给我,再找条毛巾给我。”
李桂梅把囡囡放下,转身进屋去准备去了。
没一会儿功夫,东西找来了。
二话不说,拿着毛巾剃须刀,往后山走。
小小的坟头前面,没有墓碑,也许几年过后,杂草丛生,都没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埋葬过一个人。
李建国坐在坟头前,手中提着一瓶烧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直到李逸来了后,才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转头,看着坟头,继续喝闷酒。
“你被抓进去的第二天,妈就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李逸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和李建国并排坐下。
那瓶烧酒递了过来,被李逸接过去,闷头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穿过喉咙,呛得李逸直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赶忙放下烧酒。
李建国终于开口了:“是我害了你妈,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闻言,李逸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这事儿谁能说得清呢?
若不是重来一次,也许李逸内心里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父亲,但在此刻,父子俩坐在坟头前,喝着瓶中的烧酒,他突然明白了。
生活的辛酸,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过。
哪怕再重来一次,李建国也许还是会选择倒腾耗子药,再被市场管理那边的人给抓进去。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全家上下,那张着嘴嗷嗷待哺的五姊妹,还有母亲时不时心脏病发作时,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病!
这一刻,李逸释怀了,他终于能够理解自己父亲了。
站起来拍拍李建国的肩膀,说了一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
李建国没说话,只是苦笑,也许心里还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一个年近五十的人了,还需要儿子来安慰。
拿来的毛巾搭在他肩膀上,剃须刀在毛巾上擦了擦,擦得锃光瓦亮的。
刀口随后就落在了李建国头顶上,刀锋划过,一缕缕杂乱的头发掉落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习俗,家里人被抓进去了,再被放出来,都得剃头,去去晦气,等剃了头,才能回家。
直到把脑袋剃成个光头,李逸才收了剃刀。
用毛巾把头发都擦干净了,说了一句:“早点回家,都等着你呢。”
说罢,返身,下山。
这一天,注定是有些哀愁的气氛在里面的。
李建国在后山上一直坐到临近晚上的时候,才终于回家。
家里为了节约电,晚上不点灯,吃晚饭也吃得早。
这会儿的功夫,李桂梅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一家人来吃呢。
正如李逸先前说的那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日子还得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囡囡的户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