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三十。
唐芷兮几乎一夜没有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
她从行李箱里拿了两瓶酒,拿了三个高脚杯,就往山上走了。
走了很久,到了一处山顶。
满山绿荫,还有一棵应该有百年之久的老树。
树干很粗,两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
因为向阳,所以整个繁茂宽大的树冠,向南延伸着。
给下边遮出了一个很好的乘凉的地方。
而这乘凉的地方,却朝南立着两座墓碑。
一个是外婆唐佩华的,另一个是一个空着的墓碑,上边什么都没有写。
于山顶之上,向阳而立。看着绵延千里的山,看着寒青村以外的世界。
唐芷兮整整一年没有过来,墓碑边上长了些杂草。
她把酒和酒杯都放下,把周围的杂草清理了一下。之后又把两个墓碑擦了一下。
都弄好,她蹲在两个墓碑前看了一会儿。然后开了瓶酒,把三个杯子都倒上。
一个墓碑前放了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
她坐在了两个墓碑之间,也朝外边看着,看着崎岖不见尽头的山...
太阳越来越高,温度也跟着往上升。
山顶的风吹过,掠过地面的草,带动头上的树,吹乱了唐芷兮的头发。连杯子里的酒都动了动。
唐芷兮的瞳孔被太阳照得越发的浅,人一动也不动。平时的那份冷也褪去了许多。
整个人有些呆,面无表情。
是一个很放松的状态,不仅是身心的放松,是连自己的思想都松了下来。
甚至是还有些颓。
又是一阵的风吹过。把她本来乱在脸颊上的头发,又吹了下去。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帮她顺了一下头发。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终于渐渐回了神,也回了状态,往边上空白的墓碑上看了一下。
然后嘴角浅浅的勾了一下,喝了口酒。
“带了你喜欢喝的酒。”她道,“今天过年,可以多喝点。”
说完,她拿着酒杯在另外两个杯子上都磕了一下,道:“我见了宋正德了。怎么说呢?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那么大岁数了,动不动就嚷嚷,一点都不沉稳。”
“还很没主见,就知道听自己父亲的。一把年纪了,对错自己区分不出来,宋老爷子说什么,他是什么。”唐芷兮想了想道,“愚孝吧。”
她看了一眼唐佩华的墓碑,“外婆这挑女婿的眼光...啧...有些差。”
“但也不能说一点本事都没有。他把公司打理的还不错。”唐芷兮道,“没养在他家是好事。他家三观都有问题。”
“比起外婆的教养,那可真的是天差地别,没法比较。”唐芷兮又马上说了好听的。
“我还去演了一部剧。”唐芷兮怕是这一年说的话,都没有今天一天说的多,“踏踏实实地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好好体验一下整个从选剧本,试镜,围读培训...一系列的流程。应该是走了个全乎的流程,没落下什么。”
“连潜规则都差点体会到...应该也算体会到了。试镜好的角色差点被人家换掉。”
“就这一部剧,几乎就把该体验的都体验了。所以下部剧就不这么啰嗦了。感受一次就行了,不然我写剧本混那么大名气是为了什么啊。”
唐芷兮靠在了边上那个空白的墓碑上:“你说是吧。”
......
唐芷兮自己说了好久的话,几乎把这一年的事想说的都说了。
说累了,最后还靠着墓碑睡了一觉。
直到天黑了,有人开始放烟花了,她又在山顶陪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烟花,才慢慢悠悠下了山。
等回到山坡上的房间时,她看了眼只剩下百分之十八电的手机,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这手机在这儿除了照明或者看个时间,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消息都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