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着要离开母亲,就难受得不行……”
说着话,罗曼眼圈就红了。前世获罪,母亲安排好他们兄妹,便从父亲坠崖的地方一跃而下。
她或许死得圆满,可罗曼每每想起,依旧心如刀割:“我舍不得娘和哥哥妹妹,也不愿意只顾着自己享福,往后半点也帮衬不上你们。”
“不过是小定,要出嫁还得好几年呢。”
罗夫人将女儿搂进怀里,展颜一笑,眼中也都是疼惜:“你过得好,大家才能好。至于你哥,他得靠自己的本事挣前程。你就嫁了王公勋贵,他也不能去攀那裙带关系。”
话说到这儿,便也没了余地。罗曼只得豁然开朗的给母亲赔不是:“倒是我想左了。”
她乖巧和顺的和母亲闲聊,不时逗得母亲开怀。看着母亲的笑脸,她心间也灌满了蜜糖。
时光温暖,罗曼直陪到母亲抄经的时辰才出来。
才走到小花园,大哥罗庭琛又差人来叫。罗曼眉眼舒朗,信步去找哥哥。
进门的时候,大哥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行囊。看见罗曼,只匆匆瞄了一眼:“这些天我仔细看过了,裴俊临是个君子,可以托付。”
没等罗曼搭话,罗庭琛又道:“原本要等到你小定完再走,谁知夫子要赴文会,点了我陪同。”
罗曼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兄长,他如记忆中一样浑身上下透着压抑,骨子里漫着执拗。她那阳光、豁达的兄长随父亲去世而去了。
他守着心魔,一天比一天阴鸷。
罗庭琛被罗曼看得浑身不自在,停了手中的活疑惑的抹了把脸:“我脸上有东西?”
罗曼摇头,正了神色道:“我有大事要和哥哥商量。”
“大事?”罗庭琛放下手中书本,正了神色坐到书桌前又示意罗曼:“坐下说吧。”
罗曼也不客气,坐下后便单刀直入:“我不能嫁给裴俊临。”
罗庭琛眉头紧皱,浑身不解:“听母亲说,是你自己看中了他。”
“对,我以前瞎了眼。”
知道哥哥不解,罗曼便开始细细解释:“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每一样我都亲自收好,时常查看。可那银镯子却突然丢了,遍寻不着。
它一直被锁在箱笼深处,却出现在悬崖半腰显眼的树枝上,还是我独自去庵堂的时候。”
看着哥哥神色凝重,罗曼更笃定哥哥可靠。
她斟酌着用词,尽量客观表达:“我发现镯子,不管不顾去捡也就转念之间,又几乎是才迈步就踩到苔藓往山崖下滑。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是守在跟前也不一定来得及救,裴俊临却如天神降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
“是计?”
罗曼不表态,继续分析:“不说坠崖后有多恐慌,就算时间。我看见镯子后四处张望想找帮手,没看见一个人。那他是如何在我坠崖后追上的我?又是如何徒手将飞坠的我推向树干的?
大哥武艺不错,若我坠崖半刻你再跳下,大哥能追上并护住我吗?”
回想着罗曼坠崖处的地形,罗庭琛如何斟酌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若和你从同一处落崖,还晚上至少半刻钟,那只有五成把握能救下你。就是救下来,我也必定重伤。”
罗曼笑看着哥哥,不再说话。
“裴俊临只扭伤了脚,磕肿了头兼昏迷了三天。”罗庭琛眼睛微眯,阴鸷之气暴涨:“他定是先藏在了山腰。”
“若真摔出了毛病,你们断不肯将我许给他啊。他投鼠忌器,只得如此。”
罗曼玩着腰间丝绦,抬了抬眉:“嬷嬷像祖母一样,裴俊临从小就把我捧在手心。他舍命救我,谁会因为他伤得轻了怀疑?这陷阱,算得上天衣无缝。”
“我去找那孙子……”
“他若不认,哥哥要如何,让他再跳一回?若真如此,我们也不用做人了。”
看罗曼胸有成竹的模样,罗庭琛满腹乱窜的恼恨沉了下来:“那怎么办?”
罗曼不玩丝绦了,她直起身认真看着哥哥的眼睛:“这些话只有哥哥你会信,可哥哥做不了我婚事的主。将我要嫁到奴家的事透给伯府吧,让他们去操心。”
罗庭琛从鼻子里哼出嘲讽:“伯府?那位伯爷要认咱们是嫡孙,如何会眼看着咱们在这庵堂边,一住五年?”
“咱们姓罗,身上流的是伯爷的血。想撕掳,撕掳得开吗?我要真嫁到奴家,打的是伯府的脸。即便打脸不疼,他伯府的名声要坏成啥样?
就因为儿子为救儿媳而死,伯府逼得儿媳带子避居也就罢了。如今嫡亲孙女的前程死活都不管,罗家的男男女、女还要不要说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