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晚照苑最终要交到罗曼手里,肖明蕊便点头答应了。
指点着罗曼选好了人,又听罗曼细细说了晚照苑的安排、布防。肖明蕊满意得连连叹气:“你要是我的姑娘该多好,崇安那死小子要有你三成心眼子该多好……”
罗曼笑挽着小舅母胳膊,将头靠在她肩膀上笑。
她暖暖软软的一团在自己肩膀上拱啊拱,拱得肖明蕊的心也又暖又软:“你把家理得很好,照这样下去,晚照苑很快就是铁皮一块,谁都打不进来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送过来的这些奴仆,选人的时候,你小舅舅就说了。不光把他们的身契给你,连他们家眷的身契也一并送到你手上。
他们虽是从赵家过来的,往后要效忠的主子,却是你们。”
“舅母……”
赵家能做到这份上,罗曼除了感激,其实有些惭愧。就在刚才来选人的路上,她还在和哥哥讨论,如何做才能既把这些奴仆拿捏住,又不至于太得罪赵家。
如今看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昨晚的事情,你娘和我说过了。”办完了事,肖明蕊便牵着罗曼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皱眉问她:“姓裴的,你准备怎么处置?”
才说着姓裴的,就看见苏嬷嬷迎了上来,脸色不太好的朝罗曼回禀道:“小姐去正堂看看吧,裴俊杰和裴嬷嬷俩人,头都快磕下来了。”
“娘也在正堂?”
苏嬷嬷点头,说话的语气里满溢着鄙夷:“到底是太太的奶嬷嬷,她都要寻死了,太太也不能真让她一头撞死在正堂啊。”
“这不要脸的老东西。”小舅母朝地上狠狠唾了一口,气冲冲的要往前冲。罗曼拦在小舅母身前,盈盈施下一礼道:“小舅母先随嬷嬷去清秋院歇歇吧,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
“你一个毛孩子……”想到什么,肖明蕊满脸的担心又尽数收了回来:“你快去快回,我还等着和你们一起用膳呢。”
正堂里,罗太太挺直了腰背坐在主位上,脸色生硬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两个人。
裴俊杰虽是跪着,却是一脸的不训。他斜斜的看着身边不住磕头的裴嬷嬷,嘴角是讽刺又鄙夷的笑。
一夜之间,裴嬷嬷老了十岁。
她不知道磕了多少头,额上的血和着汗,流了一脸。可她没有停,依旧一下下磕着头道:“老奴猪油蒙了心,求太太责罚。”
裴嬷嬷是聪明人,事情发展到现在,她明白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干系了。
可春|药的事情能认,哑药是万万认不得的。
所以,她推心置腹、真真假假的说了自己的用心。让裴俊杰下的是普通春|药,只是想让琛哥儿也学点人事。
俊杰如今这症状,是被自己下着了,并不是药有多霸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她还将药拿了出来,甚至连张婆子都供了出来。
“太太,我是做错了,可婆子我当真没有坏心。哑药的事,更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做的,恰好让我碰上,便通通栽赃在了我身上。”
罗太太目光穿过窗户,看着一夜之间开繁了的牡丹,神色莫测。
五年来,裴嬷嬷第一次在罗太太面前,感觉到无力。
罗曼在门口听了会儿,笑眯眯的进来。她没来得及给母亲行礼,便先将跪在地上的裴嬷嬷扶了起来:“嬷嬷怎么这般折磨自己,我们看着,真真的心疼。”
“小姐……”裴嬷嬷顺势起来,哽咽又委屈的喊了一声,便呜呜哭了起来。
“已经查清楚了,不关嬷嬷的事。”
她扶着裴嬷嬷坐好,又关切的看着裴俊杰:“裴家哥哥定然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我们女儿家说话,你肯定也不耐烦听。”
裴俊杰看裴嬷嬷一眼,见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那背影,桀骜得扎眼。
罗曼也不在意,浅浅笑了一下:“大夫说煮茶的水里有药,屋里的线香有药,晚上的吃食里还有药。如此相加,药量才有些过了。裴家哥哥又被吓得狠了,所以才……
昨晚来的大夫,虽有些名头,却也算不得高明。嬷嬷多打听打听,应该能治好。”
听着这话,裴嬷嬷苦得都没心思嘲笑罗曼不知羞了。
茶水里是裴俊杰自己下的,饭菜里是她吩咐张嬷嬷下的,线香是她给裴俊杰的。
裴俊杰下在药的里茶是想让丝丝喝,谁知道丝丝偷偷换过来了。线香是他想享受下情趣,自己点上的。至于晚饭……
那么好的饭菜,罗庭琛不吃,也不能端下去便宜那帮狗奴才不是?
裴嬷嬷气自己,更气裴俊杰在床上乱说话。他要不和那小贱人胡说,她如何也不会在那个关头喝断他啊!
苦从心头漫进嘴里,以至于流的泪都真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