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古权呷一口茶,慢慢的青花茶盏放回几上,才道:“太子拉拢闻祥兄的事情,罗庭琛知道吗?”
“知道。”赵闻年满是疑惑,可古权既然问了,他也不好隐瞒:“得了信,我便和琛哥儿聊过。他一心要往和郡王身边走不算,还想让我们的关系也和王爷再进一步。”
开了头,便将白天的事也倒了个干净:“我们这样的人家,忠君爱国就足够了。圣上龙体康健,没必要现在就将身家性命押在皇子身上。
这次荆湖两路遭难,我们既不愿遂了太子的意,也犯不着亲近和郡王,惹得太子急眼。至于赈灾物资,不过是给琛哥儿做脸面,他不肯要,赵家也有的是法子运到荆湖去。”
古权却神色大震:“他咬定了太子会报复赵家?”
“到底是小孩子,再聪慧也……”
“我想去看看。”没等赵闻年说完,古权已经站了起来:“明儿一早你来接我,等琛哥儿从王府出来,你替我引荐。”
赵闻年一愣:“古兄肯出山?”
“先看看再说吧,且帮他理顺了路,先让他在郡王府站稳了脚。”
欢喜一瞬间冲上来,险些让赵闻年失态。晕乎乎从别院出来,等上了马车,嘴边还是掩不住的痴笑:琛哥儿,当真是有大福气。
第二天一早,罗曼原本想借着送哥哥的名义,去和郡王府转一圈。若能再见王爷一面,就更好了。
可才处理完家事出来,罗曼便被红缨一家堵在了门口。
“小姐,你得给我们囡囡做主啊。若不是为了小姐,我们红缨也不会坏了名节。”
妇人高亢婉转的哭喊一口,就引得无数人竖起了耳朵。裴嬷嬷铁青着脸,恭恭敬敬的跪在一边:“请小姐做主。”
罗曼懒懒的看了这两人一眼,厌恶从心底涌了出来。
她都将庭院清理了一遍,这些人怎么还是不明白:敢拿主子当枪使的,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
或许,她前一阵都太温柔了?
“既是让我做主,那我便替你们做主。”看周围‘忙碌’的人都竖着耳朵,罗曼体贴的将大家都召集了过来:“将所有人都叫到院中,也好让大伙儿都知道我做主的风格。”
很快,周红就在院中摆好了交椅、茶桌,罗曼寻常喝的铁观音也泡好晾在了一边。
红缨一家跪在最前,傲慢的仰着头,不时朝裴嬷嬷甩两个‘你死定了’的白眼。裴嬷嬷满头白发,孤零零的跪在另一侧,垂头束手,看着很是可怜。
罗曼还没说话,排成五排站在外围的奴婢们,心里就升起了对裴嬷嬷一家的同情。
这些天,满府都在传:红缨是罗曼的人,是罗曼只是她爬了裴俊杰的床,在裴俊杰最情不自禁的时候,套出他下毒毒害主子的真相。
流言纷飞,有的为红缨不值——你看,名节比命贵重,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这般忠心为主,主子却没有回护。你毁了自己,实在不值。
有的同情裴家——为了晚照苑这一家,裴嬷嬷累得一头白发,根本是将心都捧了出来。可主子为了夺权,不也半点不留情面,将她踩在了脚底下?
说是裴俊杰下毒,可若真是裴俊杰下毒,怎么能提前安排上红缨套话?这根本就是污蔑,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
还有好多人盯着罗曼的言行,想根据她的言行,决定以后要走的路——
独木难支,即便是当下人,也得抱团才好办事。奴才也想奔前程,如果主子是个拎不清的,得赶紧给自己找出路。
比如裴嬷嬷,她虽然目前被压着打。可若主子不济,她早晚要翻身。毕竟手里还捏着那么多铺子呢,患难时追随,可珍贵、难得得多。
罗曼坐到交椅上,没接周红递过来的茶。也不像三堂会审一样,还要双方陈诉、辩论,拿出呈堂证供。
她端正的看着红缨,问她:“若不是为了我,你至今还是女儿身?”
罗曼语气平静过,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温和的笑,就像在问:“今天早膳,你用了什么?”
红缨本来低着头,不时抽泣两声装可怜,随时准备着哭诉自己的不幸。她很满意罗曼召集了满府的奴才,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信罗曼敢不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