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自保两个字,大夫人和赵闻年对望着沉默下来。
“崇文和曦姐儿……”
赵闻年尴尬的提起话头,大夫人已经豁达的摆了摆手:“他们俩都不小了,再送过去也学不出来。况且,也没到那地步。”
又摆了手道:“没别的事你便先回去吧,要送走崇安,明蕊怕要难受。你过去开导着些,也多叮嘱崇安几句。
晚照苑的几个孩子都顶好,却也没一个肯吃亏。他要还像在家一样霸道,只怕没好果子吃。”
“挨敲打那是难免。”说着这个,赵闻年不自觉想起了白狼。以及赵崇安在罗曼兄妹俩手里吃过的亏。这些亏吃下来,可比他五年的嘶吼、捶打要管用。
“送到晚照苑,比在家我打、她娘护着强。”赵闻年神色肃然,显然他对赵崇安的教育问题费足了心:“送到晚照苑,便是一天脱三层皮,我也是不管,明蕊更不许管。”
“你能这样想,就好。”
大夫人懒懒的摆摆手:“去吧,我也得安排着给你大哥去封信。”
和赵闻年想的不同,赵崇安听说要住到晚照苑去,欢喜得一连蹦了三蹦。没等肖明蕊红眼,他已经指使丫鬟飞快的收拾好行李,自己拖着大行囊就往外冲。
肖明蕊红着眼睛去拦,赵崇安不耐烦的看着她眼角的泪:“就在晚照苑,一个时辰就到了。我是男子汉,你莫非真要拿我当狗养?”
“我……”
“古叔叔要走了!”赵崇安急得抓耳挠腮:“你怕我吃苦,你难受,你一时看不到我就想得不行。娘,我是男子汉,像庭琛哥一样要挑起家业,护住家人的男子汉。”
赵闻年远远的听见这句,心里滚烫得不行:他儿子半月前的志向,还是要当个厉害的纨绔呢。
他又不自觉想起琛哥儿前几次劝他的话,他预测太子的动向和赵家的处境,和昨晚上古权的话如出一辙。
当时,他们可还不认识古权。
“后生可畏,我还是太小看了他们。”赵闻年感叹的同时,抬步进了屋。
肖明蕊一见他就哭了出来,赵闻年摆手让赵崇安走:“去了好生学,若是调皮,琛哥儿就是打死你,我也没有二话。”
赵崇安扁了扁嘴,在他娘哭出来之前,风一般跑了。
古权斜靠在马车前,看着赵崇安背了个比他还高的大行囊,颠颠的往这边跑。因为奔跑,红扑扑的一张脸上满是汗珠。
三五个小厮在后头追着,赵崇安也不管他们。他想端正的给古权行礼,行囊却坠得他站不直。
没办法,他歪歪扭扭的朝古权行了礼,得了古权允准后便将行囊扔进马车,扶着古权上车要走。
古权挑了挑眉:“小厮呢,不管了?”
“不带。”赵崇安掀开窗帘,皱眉将小厮们吼回去,然后又回身坐好,乖巧的拱手回答道:“曼表姐将整个晚照苑的奴才都换了,为的就是自己的地盘里都是自己人。我把小厮带过去,表姐嫌弃我不能自立都是小事,万一觉得小厮碍事,连带着将我也赶回赵家怎么办?”
没想到赵崇安能说出这番话,古权赞赏道:“倒也是个通透孩子。”
两人匆匆赶回晚照苑,车还没停稳,等在马房的小厮就赶忙通禀:“古先生,小姐找。奴才在这儿守了大半个时辰了,只怕小姐等得急。”
罗曼先前急着找古权,是因为前方凶险,她又没想起来德化将军是谁。虽说这时候能被和郡王派出去的,肯定都靠得住。
可走这一趟,光能靠住还不行,得在能完成任务的同时,护住大哥。
在等古权的时候,罗曼脑袋不停的转。终于想去了德化将军——蒋续。
蒋续是开国将军蒋德忠的后人,当初,开国皇后罗婉从死人堆里救出了蒋德忠,将他从无名小卒培养成柱国大将。他念着皇后恩情,在蒋家立下了以‘罗家为尊’的家训。
皇后去世,皇家打击外戚,罗家为了避嫌逐渐式微。
作为皇后一系,蒋家大有和罗家共进退的架势。后头罗家主动避让皇家锋芒,明里暗里和蒋家划清界限。
这么几十年下来,蒋家不衰反盛。虽面上和罗家楚河汉界分得清楚,可蒋家子孙,个个都被教导‘以罗家为尊’。
几代人下来,蒋家人即便不能向先祖一样尊崇罗家,也不至于对哥哥的安危不闻不问。这一趟,只要蒋续有一口气在,哥哥就不会出事。
古权匆匆赶过来了时候,理清思绪的罗曼早已经神清气爽。甚至根据实际情况,多想了许多步。
周红通传的时候,古权站在门口理了理领口、袖口,又再三打了打衣袍上不存在的灰。
等迈进芳草阁,他每一步都走得谨慎,生怕罗曼挑出来错。
宿醉、迟到还耽误了事,古权每走一步都心如擂鼓,行完礼站在罗曼跟前,也忍不住心头发虚。